皮相 我要带‘他’，回家。(第2/2 页)

“是吗！”楚煜城眼神一亮，“那我……”

他刚一起身，身后的皇兄楚煜白已经拦了他的路，面前楚玚又微不可察的抬起胳膊拦了他的路。

“煜城，贺姑娘是女子，我们在这儿等着就是。”楚煜白润声道。

“啊？”楚煜城眉眼略显失望。只好拧着眉头坐到楚玚身边，顺手冲一旁九梅挥挥手道，“给我加一碗粥，为了早早过来，我饭都未及用。”

楚玚：“……”

不想楚煜城的粥才刚盛出来，屋外就有丫鬟打了门帘，随即有轻甜冷寂的声音响起：“瑞王殿下如果吃不饱，那今日还要怎么陪我去抓那怨鬼？”

楚煜城闻音眸光霎时一亮，立刻重新站起身来，一旁楚煜白和楚玚也转了头望去。

门外，一个袅袅娜娜的纤影缓缓走进，贺云璃穿一身藕荷色轻纱长裙，淡淡的粉色将她莹白的面庞衬得如玉一般，她粉黛薄施，周身未戴首饰，头梳分髾髻，却也未着一丝发饰，只将一条同色的藕荷色发带缠于乌发间，乖巧灵动，素雅天成。

三人不禁看得一呆，自从几人再遇，贺云璃一直都是那身军营里褐色兵卒的衣服，连头发也只学男子用发冠束着，昔日她在长京永安侯府当假郡主时，走到哪里又都是穿金戴银，张扬显摆，实在和美搭不到边。

如今亦不知是因她发型服饰变了，还是因她明澈灵动的眼神与昔日长京时有所不同，却使她整个人虽样貌未有改变，气质却陡然不同。

楚煜城虽呆呆看着，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贺云璃，好不容易梳回女装，你额角上的青字，不遮一遮吗？”

一旁楚煜白一怔，凝着眉头回头瞪了一下弟弟。

但凡世人，没有不以刺配为耻的，尤其贺云璃还个尚未出阁的女子。

不料贺云璃竟丝毫不介意，她抬手指了指自己额角之上半遮半露的两行青字，明澈眼眸直直回视三人：“为何要特意遮蔽？面相不过皮囊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对于容貌，殳瑶确实是并没什么感觉的，她出世的早，早先大荒之时，她每日在落瑶仙山上只与花草做伴，没人告诉她美或是丑，后来她偶有游历出行，或是到了仙界，也总能碰到仙子或仙女们围着她对她说，神女你的容貌真的是三界我见过的最美的。

那个时候殳瑶总是不相信他们的，以为他们都是看她虚长几岁，哄着她玩罢了。

所以如今她元魂穿至贺云璃身体之中，贺云璃的样貌照之她当年神女时的样貌自然是有着天地之差，可她也一直并不在意。毕竟，皮相罢了。

不想，她真心实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倒叫对面三个男子皆是微微震惊，霎时自惭形秽。

楚煜白忍不住微叹道：“还是贺姑娘豁达。”

楚煜城忙跟着道：“的确的确！”

贺云璃唇角微弯，声音淡淡：“慧王殿下谬赞。”

楚煜白一怔，如果是昔日在长京时，他不过偶然与她说一句话，她都要一脸喜悦的粘着他追问个不停，如今，他情不自禁真心称赞于她，她却也只是客气疏离，表情淡淡罢了。想到这里，楚煜白神色微暗，默默坐回椅中。

食不言，寝不语，待楚玚、楚煜城、贺云璃三人用过早饭后，漱口、净了手，丫鬟们再次捧茶上来时，楚煜白才终于再开口问起今日来的目的。

“贺姑娘，你方才同煜城说他吃不饱要如何去抓怨鬼，那这样看来，你已经知晓此事罪魁祸首了？”

“嗯，”贺云璃饮一口茶，声音淡淡，“差不离。”

“真的是鬼吗？”楚煜城站起身，想起昨晚之事仍心有余悸，脸色微白。

贺云璃想了想，斟酌道：“既算……也不算。”

此话一落，三人眼中皆是困惑。

贺云璃继续道：“凡人往常死后，魂魄自入轮回道投胎转世，因为凡人既无仙力、妖力或是灵力，所以通常是不大可能化鬼的。”

几人听着，楚玚淡声反问：“那你还唤她‘怨鬼’？”

贺云璃道：“我说的是通常，可昨晚我们所见的，却是例外，这死者有极深怨念，此外，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助了它，才能使她留有半丝魂魄残存于世，还有就是……”

贺云璃后半句话是‘还有就是，这个世界本就是个被灵力禁锢的幻境，有意外发生，也未尝不可能’，可她望了三人神色，没再继续说下去。

楚煜白观她神色：“那依你意思，你可愿意，再为这事跑一趟？”

贺云璃低头看了碗中热茶，声音平淡：“嗯。”

楚煜白眸光微怔，看着对面贺云璃的神色，听着她低沉的声音，亦知她做此决定，其实很是并不是特别自愿，不犹朗声道：“有劳贺姑娘了，永安侯那边昨晚我已与他长谈，他应该不会再对姑娘拿剑相向了，毕竟，姑娘千里迢迢归来，是专程为了救夫人和纯儿而来的。”

不料楚煜白话落，对面贺云璃却放下茶碗，抬眸平静直视着他：“禇齐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他或许会迫于殿下威严姑且答应下来，但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想我贺云璃的，我再清楚不过。殿下不必为他圆场。”

贺云璃一番话落，倒叫对面楚煜白哑口无言。

楚煜城亦是脸色微暗，忍不住问道：“那你还肯去，是为了谁？”

贺云璃抬眸，声音清朗平静：“我还肯再去，是因为我不想那冤魂继续徒留世上被仇恨所苦，更不愿那招魂之人，继续与冤鬼为伍，为这般不值当的仇人磋砣一生。”

贺云璃话一落，整个屋内一静，三人满目震惊，楚玚转目微震的看她：“招魂之人？难道元寺的鬼魂不是自己盘桓于那儿不肯离去吗？”

“是啊！”楚煜白亦是满脸震惊，“昨晚我们前后进去不到几刻钟，又中途被永安侯扰了追赶的步伐，招魂之人，你是如何发现的？”

贺云璃人坐于椅中，声音平静解释：“我说过，凡人通常极难化鬼，可这冤魂不止能幻成人形、迷人心智又能杀人的本事，如果不是有招魂之人一心要助那冤魂复仇，她何来如此本事？元寺中，空无一人的后山园林中，半夜时分却处处都点着招魂的长明灯，这，就是最好的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