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蛇患

驴车慢悠悠的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这是与十四来时截然不同的路。

一个小镇子出现在十四眼前。这是与城中截然不同的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溢着满足的笑容。这与十四在城里感觉到的截然不同，那是一种麻木、平静的状态。

这里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惊奇。

妇人很快找到了一家小酒楼，卖了一小袋铜钱，她领着孩子们，买了一些小吃，几块糕点。

享用过午饭，就要回了，等到太阳不那么晒。

来时的驴车满满当当，太阳高高的；去时两个娃娃睡着，身旁是一些甜甜的小零嘴，这是两个小家伙撒娇闹着求来的。太阳还是大方的向人们分享它的光与热。

“婶婶，那些雄黄粉是怎么回事？”他小小声的问。

“那些啊，是防蛇的。奢州这个地方啊，就很适合这些家伙生存繁衍。”

“可是我好像也没有见到其他地方撒这些雄黄啊？”

“原本啊，这里也不是这样的。我们这些跑山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与万物都不会过于招惹。”十四听的云里雾里的。

“既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为何……？”

“都是债啊！”妇人叹了口气。“若是哪一天有什么变故，希望你可以带着我的两个孩子，去城里找他们的姑姑。”

“……好。”十四郑重的看了看两个孩子。他还弄不清怎么回事呢，不过妇人的要求他倒是能办到，就算办不到，那不是还有孙铭笙吗？

“离我们家有些远的一个村子，那是离城更远的地方了。”妇人带着一抹回忆之色。“我就是从那里出来，嫁给我的丈夫的。”

“那村子太闭塞了，自己种些什么，自给自足的倒也能活，可惜娃娃们都想出来见识见识，久了，村里就只剩一些老人了。一些中年人倒还愿意留下，因为他们的根在那里。”

妇人缓缓的讲着，天气很好，晒的人想睡个懒觉。

那是不久之前的故事了，也就过了三十来年。

那时，妇人还没有这么老，她作为新嫁妇，带着丈夫回门。即使当时她的丈夫阻拦她不想让她回去。

进了村子，她就感觉到了奇怪。村里的人行色匆匆，村头总是坐在凳子上看村外的老头们，也不见了。他们两口子回到家，迫不及待的问妇人的父母。

“爹，娘，这是怎么了？”她的父母见了她，大惊失色。

“丫头，不是叫你不要回来了吗？你快走，现在就走，再也不要回来了！”她的父亲含着眼泪，往外推他们。她的母亲给了她一小包药粉，正是雄黄粉。

妇人注意到，这样的小药包，在屋子里很常见。

“爹，娘，您两位难道不知道女儿是什么德行吗？如果您不说，我是不会走的。”

两位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将门关的严严实实，带回了屋中。

“村长带人祭祀，招来了蛇灵！”

妇人大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的丈夫沉默寡言，只是默默的攥紧了她的手。

“难道……”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父亲母亲。

“原定的祭品……是你。我和你娘提前得了风声，只好把你匆匆嫁出去。孩子，你不该回来啊！”

她眼眶通红，强忍住眼泪，哽咽道:“我不想死，可是我也放心不下你们，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两个老人沉默不语，她的丈夫强硬着把她拽走，离开了她儿时的家，永远。

“这日子啊，一晃都这么多年啦！”她感慨，脸上并无惶恐，有的是平静、祥和。

“原本我们这个村子，也没有那么严重的蛇患的，只是，想来是找上了我吧？”她摇摇头，不再言语。

“婶婶，那为什么我那天晚上敲门，只有您开门呢？”

“之前发生过，蟒蛇化成人形叫门，开了门，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大家伙都怕呀。”

“可是为什么您……”不怕呢？

他的话没有问出来，妇人就慢悠悠的回答:“我想的很简单呀，如果真的是当年的蛇灵，我也不需要再躲避了。还好，是你呀。”她笑着望向十四。“其实当时我有后悔过，我也不想死。我的孩子还这么小呢。我当时都要闭上眼睛啦！”

“可是，来的是一个人，还是少年人。”

小毛驴“哒哒”的走，那天的这一幕，在十四漫长的岁月里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时他尚感觉不到这样的觉悟，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如何可贵，只是感觉，这一天很好，孩子们很可爱，伯伯和婶婶人也很好，那天的天气很好，他做过许多没有做过的事，吃过许多小吃，见到了许多普通又新奇的东西，见到了热情洋溢的人。

他甚至想起了那天晚上，他递给两位老人银子的时候，他们说:“只是让你住一住，又算不上什么大事。我们有手有脚，还有力气靠自己的劳动获取吃食。穷了什么，也不能穷了骨气和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