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燕老板其人

玉昌坊

玉昌坊是长安城中最有名的乐坊。不同于其余乐坊，玉昌坊的门面金贵得很，不是等闲人可以出入的。往来此间的或是名人雅士，或是达官贵人。若不是连朝风现在任职于大理寺，恐怕都踏不进玉昌坊的门。

连朝风迈步走进玉昌坊。她压制着心中的好奇，装作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刚一进门，外面深秋的寒冷一扫而尽，只感觉自己身处暖意融融的春日。

入眼是一幅巨大的彩色壁画，画中繁花似锦，游人随意地躺在花丛中。又有神女演奏仙乐，管弦之声，似乎要从画中丝丝飘荡出来。这可真是天上人间了。

楼内装饰极为奢华，用的全是红木家具，上方是金色穹顶。向里看去，美女如云，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或在弹唱，或在与客人饮酒作对。她一时看花了眼，心中腹诽道：“这下可真是长见识了。就是不知道宁王为什么让我来这里。他怎么知道吴王来了这里？”

她眼珠子一转：“是了，别看他平日那么古板，说不定也是这里的常客，这才时时能遇到吴王。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她正出神想着，一衣着华丽的女子扶着楼梯走下来。她一双丹凤眼仿佛会说话，眉毛又细又长，虽是笑眼盈盈，却仍有几分凌厉。

正是玉昌坊的掌柜，燕无双。

她人爽朗，声音也爽朗：“稀客啊，小妹妹也来玉昌坊玩，头一遭来？”

连朝风知老板看她脸生，定然是瞒不过的，便拱拳拜道：“燕老板远近闻名。今日得见，风情万种，摇曳生姿，果然让人眼前一亮。要我说，燕老板才是这玉昌坊的绝色。”

燕无双哈哈笑道：“小妹妹说话真好听，可比那些臭男人强多了。无双听着这话自然是喜欢，只是不知道楼里的姑娘答应不。”

说着已有几个小姑娘迎了上来。其中一个一边打量着连朝风，一面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我们几个自是比不上掌柜。来的就是客，今日就由彩云来陪你喝一杯成不？姑娘怎么称呼？”

这软语如酥，连朝风听得都要醉了，只是站着不敢动弹，任由彩云搂着她的腰，笑道：“在下大理寺陈小风，见过诸位姐姐了。”

燕无双笑道：“陈娘子是新到大理寺的吧？无双恭喜陈娘子。我朝虽然允许女子入仕，但是女子入朝为官的还是寥寥无几。陈娘子定是有过人之处才被大理寺看上的。”

连朝风面上笑着，心中盘算：“这燕老板端的是个人物啊。身在青楼，却对长安官场了如指掌。这大盛的吏部尚怕不是她当的吧？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答道：“掌柜说得不错，在下新任大理寺仵作。”

“啊！”彩云一声惊呼。

连朝风明显感觉边上美人身体僵硬了。毕竟仵作可不是一般的官职。光是想想面前这人每日与尸体打交道，彩云就有点害怕。

连朝风正想要化解这尴尬，忽然看到一个熟人正在朝她走来，可不是方圆吗。

方圆穿着便服，与平日里在大理寺严肃的样子大不一样。他刚刚坐在里面便看到了连朝风，心中正想着一会要好好奚落她，不料她还没进来便被嫌弃了，真是不中用。他快步走来，先是见过燕无双，之后又向连朝风道：

“哟，这不是陈仵作吗？今日得空来玩儿啊？走，我带你先去听曲儿。”

说着他引着连朝风，带她走到席间坐下。

台上正有玉昌坊的当家花魁弹奏琵琶，两边烧着红烛，十分风雅。

连朝风坐定，笑道：“方圆，你以后可是要走仕途正道的，怎么还来种地方啊？”

方圆对她嗤之以鼻：“你懂什么，这里可是长安城里结交人脉的好地方。哥哥肯带你进来，你竟还不知感恩？要不然你一个仵作，燕老板能让你进来？”

连朝风一时无语：“你还是改名叫方尖算了，方便你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你！真是不识好歹。”方圆对她过河拆桥的行为很是不满。

“啊呀，你不要动怒。今日这局算我请你的。”连朝风大手一挥，体验了一下久违的阔绰之感。

“这还差不多！”

两人打闹完毕，连朝风偷偷瞄着燕无双已经走远了，附在方圆耳边道：“这燕老板是何方神圣？”

************

东暖阁

燕无双推门进去，见吴王坐在里面。他一抬手便砸了一个酒杯，恨恨地道：“宁王这厮，竟敢坏我好事！本王现在动不了他，等日后继承大宝，本王断断容不下他。”

燕无双弯腰将碎杯子一片片捡起来，有些心疼地道：“殿下这是又发什么脾气？再有什么事也不该拿杯子撒气。”

吴王一把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眼中怒意不减：“你是没见到，宁王现在竟敢公然和本王作对。带着自己的护卫，便敢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这里是长安城，什么时候轮到他管事了？”

吴王将昨夜张三儿遇到的怪事与今日别院对峙的经过向燕无双一一道来。

燕无双沉吟片刻，说道：“殿下莫要被宁王气昏了头。宁王一惯是这样的人，殿下别觉得他只是一介武夫。圣上让他执掌兵权多年，这份信任可是殿下能比的？

“不过宁王是在明处。你们兄弟之间彼此克制，倒也不会出什么事。他今日将那赃款记在胡氏名下，其实已经表明不会再揪着殿下不放。殿下这次不过是损失了些钱财。以后整个大盛王朝都是殿下的，殿下还缺那点银子吗？”

吴王听到这话心中自然十分满意，在燕无双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笑道：“只可惜你身份低了点，本王不能迎你入王府。你这一朵解语花开在玉昌坊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