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患 杨老二在哪个角落蛰伏她呢(第1/2 页)
隐患
一件尚未缝合的长袖短褂,针脚刚动好袖子。
她和苏娘子同一间房,这屋子破旧狭小的木柜打开了里头的衣物被褥一览无遗。
日子过得清苦,苏眉的适应力足够强,粗布麻衣她穿几天就习惯了,也没有看到过比那还好的布料。
苏娘子拿出来的料子,虽不比绿翠拿来的绸缎料子那般细滑,还是要比那些木柜里的衣物都好些的,她也不曾见过。
瞅到她微微肿起的脚踝,苏娘子道:“明日我去给你摘些草药。”
苏眉洗浴前已用巾布浸湿了些冰冷的井水冷敷脚踝,现在早已不疼了。
“娘,我不是故意弄坏衣裳的,又让你给我花钱了买好料子了。”
她的话说的慢,视线一直盯着苏娘子,看她只埋头做活反应淡淡,听她这么说也没看她。
“这料子压箱太久,原是备着给你上头的哥哥姐姐的,可惜,他们都没你有福气。”
“娘头胎肚子三个月大的时候,你爹外头的债主找不着他,就来找到家里要银子。”
“说来是娘不好,就不该出这个门。想着给肚子里的那个买点好料做衣裳被褥,才给那些人盯上。刚从县里到家,就让那伙子强盗闯进门来,抢走了娘屋子里最后一点银子。”
“爹,他欠什么钱?”
“还能欠哪儿的,自然是赌坊的!你爹那时候就不常回家,那段时日天天跟着一帮子混混吃喝玩乐,喝个酒脾气一起个头还下不去,当个几天长工就吓得主顾不要他做工了。”
苏娘子停了针,眼中闪动许久哽道,“那天娘刚花了五十问过县里的王大仙,他说娘肚子里肚子,是个小子。他们把我推倒,我的小子就没有了!”
赌坊?!苏大壮还沾赌,那家中的钱......
这三害就占两,不给银子不着家就不足为奇了,只是受苦的就是家中的她们。
苏娘子女工不差,本可以自给自足,日子仍过的如此辛劳,苏眉有理由怀疑苏娘子被苏大壮常年啃食血肉,赚的银子都被拿走。
她是怎样忍着丧子之痛和这个男人生活这么多年。
像是陷入巨大的痛苦,眼前这个佝偻上半身的中年女人一下子憔悴了十多岁,伏在案桌上无声抽动着。
苏眉无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好一会苏娘子缓了过来,一擦面颊,又恢复了平静。
苏眉张嘴欲言:“爹怎会护不住......”
“是我不好,你爹也不知我有孕,那几日他未归,我原是想当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就没有托信。”
“你原本还有两个姐姐,可惜一个周岁不到高烧没了,另一个在你三岁那年,被你爹带县里去李家选做丫鬟,没选中,人也在回村路上跌河里去,捞起来的时候,脸青白的肿起来,你爹怕我两害怕,也没让多看,操持着就那样下葬了。”
“都是无福之人,无福啊......”
叹息声悠悠在这屋内回荡,油纸窗开的小缝未关,凉风正对着苏眉脖颈片儿片儿地吹,起了她一身鸡皮。
苏娘子双手包她小脚,“你的姐姐们都不曾取名,生出来就是大丫二丫的叫,这名给你倒也不埋没了你,你以后可要多拜拜这名字。”
苏眉收起了脚去关那窗子,听得她又在那絮叨年后带她去趟县里补双鞋,再去春绣坊订些绣品。
夹杂着她的声音,外头一阵喧闹。
苏眉重开了窗,望见一堆男人拿着火把过了院门,中间簇拥的那个汉子正是今日刚吓过她的高个子,他背着一人,众人匆匆而过。
苏眉仔细听了听,貌似是在叫“杨婆子”,还有几句此起彼伏的“快”和“喊村医来”。
心里的预感还没定下,院门外有人叫喊开门,听着是王娘子。
苏眉透窗见苏娘子去把门一开,王娘子进门就抹了一把汗,面上有些着急,嘴巴还不住地说些什么。
她凑近了听得王娘子在说村里集了十几人去了后山,发现野猪之时,野猪眼睛被砸伤,正在撞一颗枝叶繁茂的松树。
众人合力将那野猪围堵叉死,有人看见树干上流下来不少血,抬头去看发现有人趴吊在枝条上,浑身是血,糊了满脸的血让人认不清模样。
大家救下看过后赫然发现,这是杨家老二。
杨老二健壮,一些人先轮着背着杨老二下山救人,留几个还在山中绑那野猪后带下山来。
王娘子说到最后嗓子有点烧,跟苏娘子去灶堂借了碗水.
临走还问了问苏眉,听得小丫头没事,她叹一声道:“不怪小丫头吓得,我刚凑近了看那野猪也吓了一大跳,那毛又粗又长,尖牙长眼睛那了,杨老二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野猪这东西真是个祸害!”
苏眉隔着个窗听了个清清楚楚,知晓杨老二没死她一点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