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家庭的日子不好过

小婶婶的模样和小姑妈有点儿像，细眉细眼的很温婉的感觉（若干年后她干的事儿却让人恨不得抽死她）。

这个大家庭里有十几口子人，爷爷奶奶，大伯父一家四口，我们母子仨，小叔叔一家三口，未来的日子不好过啊！

在茶场我们养了鸡鸭和猪，还有自留地，种了番薯和其他蔬菜，西红柿也有，自给自足，不时杀一只鸡，我们姐弟俩一人一个鸡腿，吃得满嘴流油，饭也是足量的。如今……唉。

看着桌子上这一碗缺油少盐的菜，黑乎乎的令人提不起食欲，关键是吃了肚子里并不饱，反而更饿，我想回家，回那个远在天涯海角的家。

弟弟才五岁，更不懂为啥要来这里住，吃不饱，不光没油水，也没肉，甚至没电。有时候看着爷爷吃着仅有的一小块肉干，哭着也要，小叔叔厌烦地说:“让你爸买去！”

弟弟哭得撕心裂肺:“我要回家，我不要你们这个臭老家，呜呜呜……”

爷爷撕了一小块肉干塞进弟弟嘴里，哭声戛然而止，弟弟眼里含着一泡泪水，清鼻涕流到了嘴边，不顾这些，如获至宝般地咀嚼着。妈妈赶紧过来帮他擦了鼻涕，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肉干下肚，弟弟又开始在巷子里跑来跑去玩儿。这条巷子人来人往也挺多的，有不少踩单车来去的，弟弟在人流中跌跌撞撞闪躲着，奶奶喊了一声妈妈:“还不快去把你儿子叫回来，车子这么多。”

这句“你儿子”让我妈记了许多年，是的，从茶场回来的我们，是人们眼中的“异类”。我说着有点口音的家乡话，也不够标准，弟弟完全不会说，就说普通话，小孩子不和他玩，我去上学也被孤立，就因为我和他们不同。

可是，这是我爸爸的父亲母亲，是我的爷爷奶奶啊！再不亲近的家人，隔了许多年不见，就不会挂念，不会想弥补这点亲情吗？

一个家里儿女众多，是不会把出门在外，离家多年的孩子看得那么重要的。回来就意味着增加了负担。穷而不去改变的家境，干的活儿虽然不多，人多就自然变成推诿，你不干我也不干。

爷爷是个老裁缝，自然而然地，大伯父，我爸爸和小叔叔也传承了衣钵，手艺在身还是不错的，无奈都太穷了，没多少人会经常做衣服，通常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大的穿了给小的，小的穿破了再补补，所以，裁缝这碗饭也不好吃。

十几口人，就靠着这个小小裁缝铺子吃饭，主要是干活的人还懒，大伯父每天睡到自然醒，小叔叔当然得等着他干活了才一起干。

妈妈心里有数，暗暗做了打算，等到爸爸第二年回来，跟爸爸说:“家里这种情况是不行的，孩子们都吃不饱，晚上还经常得去我娘家吃点剩粥填肚子，我妈也挺烦的，我觉得必须分家，你看怎么样？”

爸爸有点犹豫，一家子住在一起好好的，我们一回来就分家，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家里老人可能不同意的，他们舍不得分家。”

“有啥舍不得的？家里有什么？除了吃不饱饭还有什么？不分家就都不会去奋斗，不奋斗就吃不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继续下去！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挨饿。”妈妈哽咽了，喉咙口像塞住了，紧紧的，生疼生疼。

爸爸握紧了手，过了好久才松开，他心里很难过，离家多年，他不愿意一回来就提起分家，可是不分家这个家就没动力赚钱，没法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