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初见市丸银,蓝染的隐秘(第2/2 页)
但已经看过他另一面的少女开始更加清醒地抵抗这种并算不低劣的手段,悻悻地假笑了一下,没有跟着他的节奏走,原本的恐惧反而被这虚伪的态度冲淡了,“市丸银是你的人?这里又是哪?”
“我的人?”蓝染喃喃着复述了一下吟的问题,坐姿稍微后仰,伪装也褪去了几层,“那么银是我的什么人呢?部下?亲信?还是……”
蓝染没有说下去,可是吟想到了一些本不该在这个年纪接触的知识,也许由于市丸银那独特的外貌和气质,也许因为贵族是个藏污纳垢的群体:有许多贵族会豢养所谓的养子,而这些养子,并不是宗族的亲属,也不是真的被作为儿子培养。有一些会成为为家族效力的工具,去做见不得光的勾当,而另一些,事实上是连媵妾都不如的……
吟的近亲在这方面都很干净,但这不代表整个远山家和贵族圈都很干净,她也不止一次听说过类似的流言丑闻,其中的另一主角大多数正是市丸银这样大的少年,而第一主角多数时候不是蓝染这样的青年人,而是油腻的中年人,甚至是晚节不保的老年人。
每每听到这样的新闻,吟都会由衷感到恶心,也为那些可怜人感到可悲。事实上,在贵族的权威下,平民甚至更下级别的贵族的性命就是这样卑贱,几乎没有逃脱的方法,只能在无尽的屈辱和折磨中选择迎合或者毁灭。也只有这种时候,吟才会对自己的大贵族身份稍感庆幸。
或许这种情况不止在贵族中流传,甚至不止在贵族里出现。无论什么人都会出现邪恶的想法,但是贵族有更多实现邪恶想法的保障和手段,因此作恶时也更没有下限,所以吟更讨厌贵族。
吟还沉浸在自己的联想中,被抬起下巴时吓得打了个激灵,听到对方的话语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公主没有好好处理红肿呢,脸颊上的肿胀还没有消下去,额头倒是已经自然恢复了。”
并不知道自己喜怒形于色的吟阻止对方肢体接触的同时已经露出了明显不满的表情,还完全没有自觉地瞪着蓝染。
“好了小公主,我已经完全感受到您的愤怒了。”蓝染故意用了敬语,可衬着他轻松的语气,不仅毫无敬意,反而莫名讽刺。
这都是那天去找蓝染被母亲打的,虽然已经过了一星期,但吟本身就是伤不容易恢复的体质,又被撤走所有仆从,自己也没热敷冷敷处理过这两处连伤口的都算不上的红肿,以至于现在脸上还残存一点点肿痛感,不过她没在意。
蓝染没再触碰吟,修长的手指轻指吟一周前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语气透着点惋惜:“脸上的痕迹不好好处理,可能会对公主的外貌产生影响。”
而身为当事人的吟满不在乎,仰头靠在松软的沙发上,“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婚约都有了,何况一辈子嫁不出去才合我心意。”闭上眼睛,吟小声嘀咕:“反正估计很快还要挨揍。”
坐回到转椅上,蓝染注视着放松的少女,并没有错过少女的嘀咕,自然考虑到少女偷跑后回家要面对惩罚:“我送你回去,不会被人发现。”他的语气极为肯定自信,完全是尽在掌握。
但少女只是摇摇头,语气里透着藏不住的失落,“母亲的要求达不到,还不是一样遭殃……我一点也不想要幻觉系的能力,我也根本就没有母亲期盼的能力,从来都没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少女突然起身坐直,用那双小鹿般的眼睛盯着蓝染,眼神却执著得如饿狼般可怕,“我不是你这种让母亲满意的天才,别说有你一半的天赋,我恐怕根本没资格和你比……”少女眼中的光芒在话语间愈发暗淡,“母亲想要的是你这样才华横溢的天才儿子,不是我这个只会惹乱子的庸才女儿。”
只顾失落地盯着地面的吟根本没有发现,坐在她面前的人脸上里也出现了和她相似的神情,只是眼神更加幽深沉郁。
多年前,那个如今冷若冰霜、生人勿进的女人也曾经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用称得上温柔的眼神望着他,甚至会主动向他这个得意门生提及私事。她说:“真希望这孩子是个像你一样优秀的男孩子,可惜啊,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我百年来也只遇上了你一个,至于这个孩子,有你一半的天赋倒也就够用了。那家伙,为什么偏偏喜欢女儿呢?”
是的,那个女人的温柔与笑容不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而存在,当这一切化为泡影,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过是个碍眼的东西,竹内千代子,远山吟的母亲,就是这样自私而偏执的人。
现在,对于那个女人来说碍眼的东西正缩成一团,下巴靠在膝盖上,抱着腿,连脚趾都紧紧蜷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地砖,落寞、弱小、可怜、无助,可以被他随时杀死,如果他愿意,毁掉也只是需要稍微多一点时间。
当她还在哪个女人的腹中时,他曾经多么憎恨这个存在,可是现在,她和自己在那个疯狂的女人眼中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甚至由于力量的悬殊对比,那个女人对于自己尚且需要谈判和交换,而对于这个可怜的孩子……他意识到自己已然对那个缩成一团的瓷娃娃产生了怜悯。
蓝染并不打算违背自己的想法。他的怜悯与愤怒并不矛盾,反而相辅相成。于是,他用轻松的语气劝解:“公主不必露出这种表情,这是你的斩魄刀,也是你灵魂的力量,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别人施舍的认可。”
“别人?”吟有些不适应,她一向把人分得很清,亲近的人,其他的人,不恰当的说,在她的眼里这是两个物种。但把自己划分出去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反而更加困难。
蓝染没有解释,只是继续用带有诱导的眼神望着她,直到吟开始回避他的眼神。他站起身,走向吟,坐在了她的旁边,不过隔着一段距离。
他没有理会吟在他没有坐下时就开始挪远的动作,或者说,没有给吟任何反馈,只是自顾自开始用茶几上的茶具泡茶。
那茶具和吟平日里看到的也不同,茶壶是纯白的,很高,同样白色的杯子也很高还有把手,下面有一个小小的盘子垫着,是明显的西式茶具。
但很快,蓝染那双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分走了她全部注意力。吟从小就很羡慕白哉比自己细长的手,虽然现在长大一些之后吟自己的手也渐渐呈现纤细的形状,可手指到底不是那种骨感型,而蓝染这双手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他的手起码有吟的一个半大,甚至手指长度要将近是吟手指的两倍长,虽说吟还在长身体,手有可能日后变大,可要长到和他差不多是不可能了。更何况他的手是那样骨节分明又富有力量感。
在吟还在盯着蓝染的手时,这双手已经靠近了她,递过来一杯茶。
吟下意识接住,又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借机摸一下蓝染的指节,只能看看茶水:是红茶,但香气明显与她平时喝的不同,或者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尝起来香味很浓,苦涩感要少,口感有些奇怪,但吟并不讨厌。
“这是西洋茶。”蓝染也端起一杯,轻轻抿了一口,“希望公主不要讨厌。”这种态度完全就和之前在远山家只顾及自己喜好准备白茶的吟一样。
察觉到对方在内涵自己,吟也没有生气,只是撇了下嘴,继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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