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暮色公车2

“她难道也是… …鬼！”我以前也不是说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即便有鬼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从小到大一直本本分分，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连小孩子之间的打架我都没有参与过，因此，我实在难以想象，来到这所学校的第一天，就接连发生了这样的事。

不管眼前的是不是个女鬼，至少我并没有招惹过她，鬼不知道是不是和人一样也讲道理，既然我没做出对她不利的事，她应该也不会主动来伤害我吧。

我心里虽是这么安慰着自己，可目光却是一刻都不敢离开她，我害怕如果我再转一次头，她恐怕就得坐到我的身后了。至少现在的距离对我来说应该是安全的吧。

就这样，我以一个奇怪的姿势侧坐着，头则是偏向后方。整辆汽车仍是匀速行驶着，仿佛这条公交线路永远也没有尽头，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在我的感知里，这辆车开的实在太久，太久了… …

“小伙子，准备下车了。”车子前端传来了司机师傅的声音，我下意识地转身坐正准备起身下车。当下便反应过来：完了，我目光离开她了。

我望向司机师傅的位置，毕竟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一个有可能是鬼的东西，人与人之间总会产生莫名的亲和力，我也下意识地想寻求司机师傅的帮助，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人也能壮壮胆。

“师傅… …司机师傅呢？”我正想喊司机师傅，没成想驾驶位上空空如也，车子依旧平缓地行驶着。是谁在驾驶这辆车？刚才的声音哪来的？颠簸的路面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平坦的？仅此一瞬间，我的脑袋里迸发出无数的疑问，这种爆发式的变化仿佛真的会对我的头部造成物理般的冲击，我顿时头痛欲裂，双手不自觉地扶住脑袋。

回过头去，那个女生果真坐在了我的身后。这次与先前不一样了，她不再面朝窗外，而是前倾身体，以最大的幅度靠近我的后脑勺。

“我靠！你要干嘛！”一瞬间，我被吓得弹起了身，尽可能的远离那张恐怖的脸。

只见她面白如雪，就同她的素衣一个颜色，惨白到让人怀疑皮肤下面根本没有血肉，仅仅只是一张纸。对，纸！就和以前死了人扎的那种纸人一样，或者说在我面前的分明就是这样一个纸人！她的面皮没有一丝皮肤的质感，皱巴巴地就像是一张被蹂躏过的白纸。两眼空洞，没有眼珠，眉毛则是细长的两根。一张小小的嘴巴真的像一颗樱桃，在全白的脸上显得是那么突兀，那种红保证只要是看到就会感到害怕，就如同是用刚放出来的鲜血点上去的一般。原本松散的长发现在也变成了一张黑色的纸，紧紧地贴在了她的头皮上。伴随着车厢里昏暗的光线，这幅场景实在是诡异非常。

诡异，太诡异了，我已经无法用别的言语来描述这个场景。她分明没有眼珠，我却能确切地感觉她在盯着我。老一辈的人说，纸人是不能点睛的，否则就会变成一个真人。我听过类似的传说，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好端端的人会突然变成一个纸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对着那张脸就挥了一拳。果真就像打到一张纸上一样，她的面部瞬间塌陷了下去，本就不立体的五官在此刻完全挤压变形。

既然是实体，那我就不怕你！对着那张不成样的脸我再一次用力砸了上去。

砰！砰！砰！

随着一拳拳落下，我清楚地听见了纸人内部竹篾断裂的响声。在确认她已经完全稀巴烂了以后，我才终于停下了手。我停了，车子依旧不停，窗外的景色早已模糊难认，我甚至已经不确定这是不是还是学校内部，果然，这辆车也不对劲。难道，这真是一趟永无止境的死亡公车？

正当我向四周查看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咔、咔、咔”的声音，我转身望去，那个被我砸扁的纸人居然自己膨胀了起来，原本断裂的篾条竟一根根恢复了原状，塌陷的五官也重新支撑起来，只不过，那原先的“樱桃小口”在一瞬间扩大，成了一个血洞，几乎霸占了整张脸的下半部分。

“咿呀——”面前的纸人发出了凄厉的鬼叫，我明白这次她是真的记住我了。她的两条胳膊以一个夸张的角度死死抓住了我的头，眼看着那张大嘴就要朝我咬来，我下意识地对着纸人又是一掌。可是这回纸人就像是铁做的一般纹丝不动。见一击未果，我彻底慌了。突然之间，就像是有什么力量在驱使着我，控制着我的思想，我猛然想到唐老的那枚铜钱。

“既然他老人家说这玩意是法宝，有什么，什么帝气！那我就试试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我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枚乾隆通宝，攥在手里死死握住，对着纸人的脑袋就是一拳。

“砰！”耳边顿时传来巨大声响，紧接着，面前的纸人脑袋便倒飞而去，随之悄然滚落在车内地上。下方支撑它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如无主之物般轰然倒下，竹篾断裂，纸张碎片散落一地。

“呼… …呼…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种死亡瞬间我居然在短短一天之内经历了两次，顿时身体虚脱一般躺坐在座位上，昏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怎么的，当我再次醒来，我仍旧坐在这辆公交车上，不同的是，车内的照明完好如初，司机师傅也以原速驾驶着这辆公交车。我们依旧行驶在先前走过的道路上，车身摇晃，路灯昏黄，窗外已然天黑。我当下第一件事便是回头查看那个来历不明的女生，结果发现车上从始至终就只有我一个人，其余座位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的踪迹。

难道，刚刚那一切是一场梦？还是说，我又中了什么幻术？

我打开手机一瞧，距离发车居然只过了五分钟！看来方才的一切果然不是真的，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打倒了那个怪物，想必应该是破了那所谓的幻术吧。

很快，车子就到达最终的地点，师傅将车门打开，不顾多想，我便起身下车。在我走出车门迈上平地以后，身后传来了“咕噜、咕噜”声，我扭头，正是那个被我一拳打断的头。

只不过，这颗头再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层纸包着竹篾，而是真真正正的一颗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