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夺嫡大事

余声声恨不得冲上去跟他同归于尽，但她不能。如此这般只会叫仇者快亲者痛，父亲时时教导她要处变不惊。她还有偌大的家业需要操持，那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她不能叫父亲失望。

“啪！”李大人沉着脸执起惊堂木狠拍了一下。

“堂下肃静！这里是顺天府，容不得你们在这吵！”旋即从堂上扔下一根签子。

“来人，将他们二人拉下去各打五大板！”

官差领命，迅速上前押着他们二人带至大堂前。将人绑在木凳上动弹不得，拿起木棍打了下去。在顺天府尹面前，力度丝毫不减。余声声忍着，一下、两下…痛楚只会使她更加清醒。她既来了这顺天府，自然就没打算能平安无事的出去！

她能忍，一旁的余豪却不能忍。嚎叫声一声高过一声，第四棍的时候已然没了力气，嘴边呕出了一口血水。待杖刑用完，已经躺在那不省人事了。只能暂时退堂，人醒之后再审。

案件未审清前苦主和被告人都不得离开顺天府，既未确定人是否有罪，只能将人带到专门的厢房，请了大夫上药。

余声声被打得几近昏厥。她素来是家中娇生惯养长大的，如此酷刑从未见过，更不论说在她身上上刑，不昏死过去已是最好的结果。

温长訢二人等候多时，她才悠悠转醒。方才大堂上自是见过他们二人，却不知寻到这处是为了什么。张口欲说话，却被格外沙哑的嗓子惊到了。如今刚挨了几板子，身上正是用不上力的时候，努力咳了几下声音依旧沙哑。

温长訢看在眼里，叫人端来一碗水，亲自喂她喝下。

喝了些水润了润嗓子没那般干哑，余声声感谢地看了温长訢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温长訢拦住。

“姑娘身上有伤，如今发了高热正是需要休息，不必多言。我二人来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些事情，你若能说真话，我保你能够顺利将余豪投入牢中。”温长訢说道，在她一旁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以做安慰。

“你不必担心，我知晓你懂得我女子的身份，我也不愿瞒你。此事至关重要，你我二人是站在同一线上的。既要报仇就得保重好身子，我问你答，说对的地方你点点头就是。”

见余声声点了头，温长訢这才放心下来。她方才并没有信心让余声声相信她，喂她喝水时未见她排斥，想来是看出她女子的身份了，心里信了她一两分。

“可了解你叔父？”

余声声点头。

“可知他往日爱去哪些地方？”

点头。

“可确定凶手就是余豪？”

点头。

“可有证据？”

迟疑了片刻，点头。

温长訢笑笑，她已有八成的把握撕开真相的面具了，转过头来劝余声声放宽心。

“你叔父背后另有其人，想来不会坐以待毙，今夜我便派些人手过来，你且小心应对。”褚明开口道。温长訢也想到了这点，一时间还在思考如何应对，忘了身后那人的实力。这忠勇侯府世子的身份还是好用的，以他之命调几个护卫过来不算难事。

如今看来今日就只能到这了，重点还得看明日，且先熬过今夜再说。此地不宜久留，温长訢留了一小瓶金疮药，叮嘱她擦擦，转身跟着褚明走了。跨过门槛还不忘将门关上，余声声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在顺天府待了段时间，温长訢将自己的衣衫换了回来，出来时已是申时。

温长訢心中其实是有许多疑问的，只是顺天府人多眼杂，如今出来了也不怕有人跟着。“余豪这般蠢笨那人都敢动手，想必要么是有十全的把握，要么背后实力强硬不怕被查。你可有对策？”

褚明自从出来之后就一直没说话，不知在思索些什么。闻言盯了她片刻，低低嗯了一声。“只是暂且还不能告诉你，待今夜过后再细说吧。我现下还有事，你可能一人回万迷楼？”

温长訢疑惑，却还是应了，“自然可以。”

褚明似乎还不能放下心来，走了两步又转回来附在她耳边低语。“此事有关夺嫡，你知道的越少对你来说越安全，今日无事少出门。”说完便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点了头这才放心下来，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温长訢心里犹不如她表面平静，她不明白，这件事怎么牵扯上了夺嫡？

城北余家？布商？再联想到一家独大的荣上酒楼。夺嫡除却其他方面，钱财乃是重中之重。荣上酒楼自四年前就一直存在，岂不是说明，那人四年前就有夺嫡的打算？如今过了四年，说不定只差个时机。

温长訢背后冒出冷汗，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想要将脑海中的那些想法一并甩走。却又控制不住地想，当今圣上龙体抱恙已久，纵使她一介平民都有所耳闻，相比实际情况应该要比传闻更严重些。

夺嫡之争她是万万不能卷入的。

当今圣上子嗣稀薄，如今皇宫内得宠的也不过四位皇子。大皇子沈上昱乃贵妃所出，圣上第一子自然是被看重的，行过成年礼后被封秦王，赐封地，授金册金宝，岁禄万石，置府添属。近些年因圣上身体抱恙特从封地赶回侍疾，圣上感念他的孝心，故在京城另赐了一座秦王府。

二皇子年幼早夭，乃是贤嫔所出。

三皇子沈上佑同太子殿下沈上嘉一母同胞，皆是皇后所出，乃嫡皇子。三皇子如今已满十八，太子殿下尚年幼仅八岁，不知是何缘故不册封三皇子为太子，幼子一出生便立沈上嘉为太子。

四公主沈上真乃顺妃所出，圣上的掌上明珠，颇受宠爱。还未及笄便赐了公主府，黄金万两、珍宝无数，良田千顷等。

圣上同皇后伉俪情深，或许是自幼长大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后宫嫔妃虽多，却鲜少宿在后宫。

按理说太子登上宝座指日可待，偏偏不知何人作妖，暗中做了些手脚离间了圣上和皇后二人，连带着太子殿下和三皇子都不待见起来。反而是秦王日日陪在圣上身边侍疾，替皇上排忧解难。自然是获得了圣上的青睐，源源不断的赏赐送进了秦王府。

甚至有传闻圣上欲废沈上嘉改立大皇子沈上佑为太子。传闻越演越烈，想必圣上耳目众多，自是有所耳闻，却丝毫没有处理而是放任不管。时间久了，一些太子党派的臣员纷纷投到秦王队伍中，竟比沈上嘉多了几分继位的胜算。

只是如今叫她知晓秦王四年前便有夺嫡的打算，或许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甚至更早前，秦王的势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了整个京城。如此看来，两方谁的胜率更大些，倒是难以说清。

昨夜未睡好，这会儿脑子不甚清晰有些犯困，温长訢只能暂且先将此事抛在脑后，回了万迷楼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