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很庆幸没拿甄大人性命开玩笑(第2/2 页)

前些日子他还心存侥幸，好在采纳了孔禹的谏言没有拿甄实初的性命做赌注，百里加急命刘勇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位老者带回。

眼下，却有些后悔，只因这位老者比他的女儿还要冥顽不灵。

本唯恐父亲身体不支，一直垂首关切望着父亲的甄伏没有磕头，只半低黔首，然曹显的视线扫来时，她便似心有灵犀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曹显眼底暗涌翻滚，灼得她无所适从，她又慌忙将头深埋，避开曹显的直视，也不敢开口去劝倔强的父亲。

时间流逝，夜幕悄然降临，屋内已经昏暗得几乎看不见人影。

头顶的曹显终于开口：“我曹显受下甄大人这一礼。”

他的语气低沉，让人猜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情绪。

但他亲自躬身，不顾甄实初反抗，强行将人扶起，按回了床上半躺着，便知他已经在强压心中的不快。

末了，他还悠悠地说了一句：“一切，待甄大人在此处将伤病养好再议。”

好了，故技重施，走不掉的了。

也好，如今父亲还不能奔波劳累，便需要一庇护之所，能留在城主府，也是好的。

思及此，甄伏也出言宽慰父亲：“阿耶，您且安心养病，其他的待身子见好，我们再做打算便是。”

话音甫落，她便觉曹显于黑暗中再次向她投来的不可忽视的锐利目光。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神色，却熟悉他的气息。

他大约是有些不满，不知是因为父亲抵触的态度，还是她意味不明的回应，抑或是方才膳房里的......

没等甄伏细想，曹显已经踱步去将八仙桌上的油灯点起，也没再将眼角风扫给甄伏，只朝甄实初拱手告退离开了。

甄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细微的失态尽收父亲眼底，甄伏却毫无所觉。

直到一声轻咳传来，她才似梦中惊醒般将视线收回。

甄实初问了她自他出使晋地后所经历的一切。

甄伏便一一交代，只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与曹显有过的一些龃龉隐去。

每每甄实初问起，她也含糊不清的带过，颇有些此地无银的意味。

“当初我受困于魏都的王室囚牢，忽闯进一个自称是濮国将领的人，还说你便在松阳城中。”

“我当时便是不信，只道你该是好好呆在蜀都，毕竟你与王上的婚期......”

甄实初顿了顿，像是观察了一番甄伏的神色，见她刻意低垂眼睑，不作回应，思量了几息，便话锋一转：

“倒是忘了，从前你与外祖父寻访山河时就已熟知神州万物，区区翻越一座大弩山，想来是不在话下。”

“从前你便不怎么喜欢巴蜀，自你外祖父离世，回了蜀都后，便少见你欢快了，连宫里也不大愿意去。”

“此次来濮晋之地，可有觉得心绪松快些？”

甄实初还是不遗余力地试探，意有所指。

甄伏思量许久，才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低声嘟哝：

“我学不会女红，宫里的嬷嬷却总是拿些礼规约束于我，在这里毕竟自在，还可以将外祖父教予我的东西用之一二，日子充实不少，自然是要松快些的。”

她顿了顿，忽地撅起嘴，埋怨起来：“就是天天要愁着找您，心下慌得很，这大半年来真是找您找得好苦。”

甄实初见女儿一下便红了眼眶，先是一怔，随即又细细地宽慰起来。

“说来还是为父办事过于掉以轻心。”

“当初奉命前来阻战，要劝退濮国，哪知这该劝的却是晋国。”

“晋国为了拓展疆域，不惜以百姓性命作赌，将紫斑毒患嫁祸予濮国，而濮国则为救百姓于水火才不得不起战。”

“我本欲将此事上禀天子，然信件被拦，人也被捆了起来。”

“我原郁闷区区小小晋国怎么有胆量单挑濮国雄狮，原来竟是越赵魏也早有预谋，晋国胜皆大欢喜，若败，恐怕便也只能落得被瓜分的下场。”

他顿了顿，唏嘘：“倒是你厉害，替曹主公拖住了越国大军，否则他们的计策便算是成功了。”

“所以，越赵魏三国本意便是要看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瓜分晋地，还要大伤濮国元气？”虽早已有所推测，但确认真相时，甄伏的心下还是惊讶不已。

甄实初点了点头，又是一声叹息。

“那......”甄伏犹豫几息，还是问出口：“那魏表兄是不是也清楚这场阴谋？”

甄实初闻言，眸色一暗。

许久，他才沉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