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面圣 可曾怨恨?(第2/2 页)
定康帝下首之位的皇后,则宫装红裙,凤钗步摇与金丝抹额映照着粉面含春威不露,凤眼丹唇有慈卑。
苏禄绯自入殿,一行一礼俱在帝后的审视下。她似不惧皇家威严,稽首拜礼,身稳行恭,嗓音如击玉泠泠,温凉清冽。帝后相视,皇后在圣上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明亮。
确实,不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与贤王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皇后只见过征战多年的贤王数面,从未在那英气冷厉的眉眼中见到过任何少女之气。
定康帝则目光全然落在她发间的金簪上。那是宣德皇后的簪子,本是一对,是太祖于宣德皇后的聘礼。宝安十六年,宣德皇后将这对金簪拆散,一支嵌有红蓝宝石和东珠的送与太子菩风,希望他以后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子;另一支嵌有珠花的则送给娴真公主,愿她日后寻觅良人,顺遂安乐。
贤王失踪后,府中卷画轴全无。据温女官交代,是奉贤王之命,全部焚毁了。珠宝器物都存放在房,他曾命邓护清点,当年在册的御赐之物俱在,唯独少了这支金簪。
十多年再见此物,他心绪翻涌,喉间哽咽。
片刻,定康帝稳了稳心神,沉声道:“免礼,赐座。”
立刻便有小太监上前置凳,苏禄绯行礼谢恩后,垂首落座。帝后不言,苏禄绯也安然地坐着,殿中静可闻针落。
半晌,定康帝挥手,殿中内侍宫女鱼贯退出殿内。帝于上首问道:“这些年,可过得好?”
苏禄绯欠身回道:“谢陛下关心,小女一切都好。”
“你母亲,可好?”苏禄绯闻言,想到如今阿娘已在她最喜欢的极光之地长眠,无纷争侵扰,那应是极好的。她答道:“回陛下,阿娘很好。”
定康帝心中酸涩,克制着翻涌的情绪问道:“她如今在何处?”
苏禄绯闻言,心叹一声,言语平稳:“回陛下,阿娘她...”抬眸目光落在皇帝陛下的金龙袍上,瞥见皇后有一丝期寄动容流于眉眼,继续说道:“阿娘她在极北之地,无意归京。”
定康帝追问:“极北何处?你此番入京,她可有言?”
“无言”,无视帝王的落寞,苏禄绯起身,在殿中伏身叩首:“陛下,阿娘她如今真得很好,还请您莫忧心挂怀。”
定康帝心头盘踞多年的不好念头再次涌现,他不敢问出口,如鲠在喉。
皇后与定康帝少年夫妻,多年相伴自是知晓皇帝心性,回首向定康帝致以安抚的目光。
寒鸦卫多年蛛丝马迹都未曾收获,苏禄绯长于西北,作为母亲却长居极北,老睿王的园子已经多年无人居住……种种,都在指向一个事实,贤王似已不在世。
何时离世?因何亡故?可安详?可怨恨?
一连串的疑问,定康帝不想问出于口。好似一旦他开口问了,便再无可能回旋。
皇后起身,亲自上前扶起苏禄绯,目光落在少女脸庞,手抚过她的肩头,锦缎下的身躯有些消瘦,皇后怜爱地将她拥在怀中,轻抚她的背:“好孩子,你受苦了。”
苏禄绯如同寻常女郎,将头埋入皇后的臂弯,寻求慰藉。
突然,总管大太监的声音在殿外突兀响起:“启禀陛下,辽阳急报,中侍郎,枢密使,盐铁司副使于清政殿请您裁决。”
仁明殿悲切的气氛被骤然打断,总管太监深知不应在此时叨扰,但实在是前朝政务紧急。
从未见非小朝会,中侍郎张静山大人与枢密使魏久衡大人同时觐见,他知必是天大的事,不敢耽搁,硬着头皮跪伏殿外出声禀报,请皇帝陛下移步前殿。
殿门大开,跪地总管大太监又向地面低伏了几分。他看不见的上方,冬日的凛冽冷了定康帝红了的眼眶。他并未对总管大太监的惊扰不满,一言不发地抬步上了龙辇。
大太监慌忙起身,向殿门处恭送圣躬的皇后娘娘行礼后,高声唱和道:“起驾!”
皇后收回恭送定康帝远去的目光,余光扫过于殿外侍立的苏禄绯侍女手中的银狐鹤氅,转身将苏禄绯的手执在自己掌心中,柔荑温热安抚着苏禄绯冰冷的指间,“在宫中小住几日可好?”
苏禄绯诧异,随即垂眸轻柔回道:“单凭皇后娘娘安排。”
皇后一喜,招手示意苏禄绯的侍女将银狐鹤氅披在她身上,仁明殿的掌事姑姑也取来狐裘为皇后穿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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