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幕幽梦

人群渐散，檀同知训斥厚德：“此乃明显的陷阱！你怎可轻易动武？若非老爷稳重，任尔等妄为，此人非但未遭马蹄，反恐丧命于尔等之手。后续必是一场纠葛，梁老贼借机申冤，老爷恐将丢官入狱。”

厚德恍然醒悟，心有余悸：“老爷，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对手已使出卑鄙手段，未知后续何招？老爷速思良策！”

檀同知叹气摇头：“老爷无强援，又能奈何？”

若南桥早日与裴融结缘，依附福王府，梁老贼纵有通天之能，亦须退避！

不过，此事或可今日解决。檀同知眸光一闪，催促厚德：“速行，今日已迟，梁老贼恐又设阻。”

主仆数人急赴衙门，果不其然，点卯已毕。梁知府端坐高位，面色阴沉，见檀同知至，冷笑道：“哟，这不是同知大人吗？怎至点卯完毕方至？”

檀同知知其不会善罢甘休，故作讽喻：“知府大人，今日迟到，非檀某之过！乃因一无名鼠辈，使无赖之徒欲于马下构陷檀某，拖延些许时辰以应对。大人应不至因此小事苛责檀某吧？”

梁知府本就对其恨之入骨，闻此讽语，更难自制，叹曰：“世超啊，你我同僚多年，情深意厚，实不愿苛责。但为主官者，最难。今日遇讹诈，明日或腹痛，皆有其理，衙门岂不成散沙，慵懒无为？上愧对圣恩，下负百姓！

是故，若不惩治，难以服众。身为同知，当为表率！是否？如此，缺勤一日杖二十，迟到则减半，十杖足矣。”

言毕，梁知府掷签于地，高呼：“来人！将檀世超拖下，杖责十下！明日再迟，加倍！”

众衙役面面相觑，二位大人彻底撕破脸皮，令他们左右为难。十杖已重，还要痛责，且日日如此？

檀同知傲骨铮铮：“不必劳烦，我自己去。”

他素日待人宽厚，非易欺之辈，众衙役不敢造次，仅行形式。

梁知府不深究，今日挫败檀同知颜面，稍解心头之恨。日后，且看风云变幻。

檀同知性坚皮厚，受罚不觉辱，强忍完成公务，方乘软轿归家。出门尚与同僚笑谈，归家则愁眉不展，长叹连连。

家中主人受辱挨打，乃大事。一时之间，檀同知榻前围满妻儿，众人关切，他独唤南桥：“五小姐何在？请她前来。”

孝女南桥，携各式疗伤佳肴而来，然无论何食，檀同知皆摇头：“食不下咽。”

南桥心疼不已：“爹，无论如何需进食。”

檀同知睁无辜黑眸，楚楚望向她：“今日爹险遭大难。”

南桥眼亦圆睁，颤声问：“何事？何事？除杖责外，梁贼又如何害您？”

檀同知紧握女儿手，沉声道：“今晨赴衙途中，有人突撞吾马，幸亏爹机敏，及时制马，方化险为夷。”

南桥抚胸后怕：“幸甚！爹，您真机智！”

檀同知缓缓抬头，眼中泪光闪烁：“处理此事稍有延误，至衙门已迟，梁茂知老贼借此杖责于我！”

“梁贼太过分！爹，疼否？”南桥轻吹檀同知手，似抚其心而非臀。

“疼痛事小！爹惜颜面！失颜面何以为官？爹失官事小，尔等何以为生？食何？衣何？用何？爹欲购烤鸡予你，竟无银两，何其悲哉！”檀同知痛心疾首，眼眶泛红。

“爹，如何是好？”南桥直言：“您**儿何为？”

檀同知清嗓：“无需你做何，但告你姨娘，愿早日出阁即可。”

“哎呀！”南桥掩面跺脚：“此言女儿怎讲得出！不可，不可！姨娘会责怪。”

“不会，不会，你为助爹！为全家，谁敢责你，爹与他誓不两立！”檀同知已不顾颜面。

“姨娘言此事急不得，恐遭男方轻视。”南桥不从，欲享娘家悠闲时光，檀父虽刚，岂是梁知府轻易扳倒？

碰瓷、杖责，他安然无恙，演技与谋略并存，显是杖责过轻。

“你姨娘若允，安乐侯府之事我自会处理！”檀同知高声道：“福王世子即将返京，此人狡猾！梁老贼狠辣，必不甘休。夜长梦多，我等不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桥默然，幽黑湿润的眼眸控诉般凝视檀同知。

檀同知轻咳，侧脸掩饰，强硬道：“此事交予你，明日待你回复。”

“回何信？老爷说与妾听听？”梅姨娘挑帘而入，手持账册。

檀同知急向南桥使眼色，捂臀呻吟：“痛，痛，老爷痛极！”

崔姨娘等人连忙围拢，关怀备至，钱姨娘却伸颈窥视梅姨娘手中账册：“何物？”

梅姨娘不理，只唤南桥：“回房。”

“啐！”钱姨娘暗啐，嫉妒得牙根痒痒。谁人不知那是嫁妆清单？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