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究竟是谁［任江流］

;#3;哈哈。;#3;然后，任江流冷笑一声，他以为曾经有些偏执的自己在社会的剪裁下已然变成一堆碎片，可没想到他从未变化。面对薄启言，他仍是那个愤懑不平，疯疯癫癫的少年。

他只是习惯面对世界带上伪装理性的面具，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一句诗:;#3;世界对着他的爱人把他浩瀚的面具揭下了。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3;好像也不至于吧。虽然我觉得我在薄启言面前的确挺渺小的。那我究竟是怎样的？″任江流这样沉思着。

但无所谓，在想如何回复薄启言的邮件过程中，他好像回到了那天下午看题、做题，然后一点点胜券在握的感觉。他想他一直是他自己，是那个秉信:正是因为美与善脆弱易逝，才愈发灿烂的人，所以丑与恶才能永恒；那个致力挖掘人性中的恶并**裸的袒露出来的人。

他有些不知如何下手地敲敲键盘，歪着嘴，想:;#3;我该怎么回？说我名字？还是不废话，直接开口见山说我的诉求？但我的诉求就是他啊。如果说我名字，他会认识我吗？我们学校那么多人，我是可能被记住那一个吗？″

他纠结着，手却不由自主打出:薄启言，你好。我叫任江流，是跟你一个学校的。关于沈培凌这件事，我已做了十分详细的调查。但如果不是，但是实话说，如果不是你们公司白落可出来发言，我也不会爆料的。我对她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感兴趣。然后顺势点下发送键，心里忽地吐出一口气，沉下一块高悬多年的石头，终呼到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办公室里，薄启言正不解的扶了扶金丝眼镜，;#3;任江流，挺磅礴大气的名字，是不是有一句诗叫`天地江流外，山色有无中′。等等，这不是关键。是跟我一个学校的？大概率看起来像是高中的。他的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他有点脑袋爆炸般的挠挠头，按了按太阳穴，;#3;我听见过那个谁，跟我偷偷的科普过:独来独往。凭着数学联赛保送上来的，而且章写得好。虽然总成绩没有那么拔尖，但竟是不偏科。挺多女生都喜欢他，说他像个冷面王子。;#3;想到这，他突然想起那个人还有点嫉妒的撇撇嘴，酸酸地说:;#3;这就算冷面王子啊？那成绩也还是没进前100名。而且听说好像是农村来的，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女生怎么听到还说什么‘美强惨’。我这么一颗值得雕琢的美玉呢？;#3;他当时有些无奈的笑道:;#3;你这脑子都装了什么呀？走，去打篮球吧。;#3;

;#3;对，应该是他。‘对我感兴趣’，我们好像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吧。算了，还是发个邮件，约他当面谈吧。″想到这，薄启言邀约的邮件发了过去。

另一边，任江流笑着查阅邮件:我们就到摩西公司详谈吧。他整装待发，神情坚毅，踏上了高中时就期待的交手之路。

公司里，赵晰正在准备着等下的资料，他看上面写着:高中组数学联赛金笑。他好奇的摸了摸手指，算了算日期，;#3;啊，他这时候不是才上初中吗？;#3;他接着往下看，他有些震惊的睁大眼睛，;#3;他竟然在围棋，国际象棋，编程上也都拿过奖。这时候都才高中吧？;#3; ;#3;那大学不就更多了。有数学的，英语的，机器人的，演讲比赛的，还有辩论的。他也喜欢辩论。″赵曦有些开心的想着。;#3;那这场仗不是游刃有余的吗！咦，这个报道是他写的，我看过写得特别好。;#3;到最后，赵晰都有些激动的惊呼出声。要不是薄启言催促他赶快过去准备，他都还在感慨任江流的;#3;丰功伟绩;#3;。

在准备过程中他突然有些兴奋的一拍脑袋，发出一声;#3;啊？;#3;。把薄启言吓了一跳，;#3;怎么了？;#3;他赶忙摆了摆手，尴尬地笑:;#3;只是突然想起他有点帅。;#3;

;#3;谁？;#3;

;#3;任江流。;#3;

;#3;你…;#3;薄启言有些无语地假笑一下，不知如何评价。

待任江流到这后，赵晰本想上去帮忙，结果任江流微笑一下，拒绝他的好意，说:;#3;我只想跟薄总谈，不希望有第三人在现场。;#3;赵晰和薄启言皆一愣。薄启言很快反应过来，朝赵晰使了个眼色，摆了摆手，然后让赵晰赶紧出去。

赵晰边往外走边小声嘀咕着:;#3;他刚才这个笑一看就很做作。太不真诚的人了！没关系，我最擅长的事，就是天天摆烂。最好别再让我帮忙。不过他本人长得还是有点好看的，那么就稍微原谅一下他吧。;#3;

办公室里，;#3;你好;#3;，薄启言主动站起身，一手按着西装，一手伸出手来友好的打招呼道:;#3;我叫薄启言怎么称呼都行。我想我是知道你的，我们是高中校友吧？″最后一句，他带着肯定的语气提问道。

任江流弯了弯嘴角，回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出乎意料:;#3;言哥，没想到您这种大人物也认识我这种小人物啊。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薄启言回以温柔一笑，解释道:;#3;听朋友说的。当时朋友还说你受许多女生喜欢，他快嫉妒死了。″

任江流好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好笑的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有点冷淡的笑容，向前一探，问道:;#3;哦？那你嫉妒吗？;#3;

薄启言有些无奈的扶了扶眼镜，淡然地回应道:;#3;我…还好吧。咳咳;#3;，他清了清嗓子，;#3;好像也聊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开始聊聊这件事吧。;#3;

;#3;不急;#3;，任江流好像有些失望的坐下，;#3;今天我来肯定是会聊工作的，但是为了今天的会面，我等待了好长时间，能不能请教薄总一个问题？″

薄启言点头示意，;#3;请便。;#3;

;#3;薄哥，不好奇为什么我要这么大费周章来找你吗？;#3;他看着薄启言，;#3;哦，你先别说话。我来回答就好了。我在高中时期每时每刻都能听见关于你的消息，无论是从老师口中，还是同学谈笑，或是家长交谈。感觉我每个细胞都有你的信息，但你先别解释，听就好了。″他阻止了薄启言试图张口解释的行为。

;#3;或许从你的朋友口中，你也得知我是来自农村的。毕竟能上这所高中的人，不用五个指头都数的完多少是来自农村的。;#3;他自嘲的笑笑，;#3;但我的家庭也不幸福，父母不仅冷漠还争吵，所以声音对我来说是一把不用磨的刀。上高中之前，我就像那位一直推着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结果差一点，就在踏入高中之时，巨石便突然滚向山底。更可悲的是，是那些有关你的声音提醒着我，这是一种惩罚。我本以为自己是在反抗着命运，结果你却告诉我这只是源于我未知的希望。你的微信签名，我一直记得，;#3;登上顶峰的斗争是足以充实人的心灵的。;#3;但是，启言，我觉得人生本来就是虚无的，我只有在痛苦中才能觉得真实。这些年，我采访的愈多，愈觉得采访是人与人之间的来往，而不是声音之间的传递。有些时候，我甚至可以尽量保持理性，不那么偏激冲动的在众多声音里开辟我自己的道路。但，启言，我还没办法去改变，甚至更强烈的觉得人性是本恶的，没有善的人。生活是一场痛苦的历练，那你也不会是一直积极，幸福而善良的吧。″

薄启言有些沉默地听着，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他只是站起身，走过去，轻声询问着不知什么时候因讲得有些激动而站起来的任江流，说:;#3;′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任江流有些愣住了，点了点头，一个高大的身影就袭了上来。他的手一下不知往哪放，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动，只听见:;#3;把手放在我背上就好了。;#3;他听话的把手放在他背上时，血液在那温暖的触感下好似继续流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拥抱的滋味——原来那也是像刮麦子时，太阳照到麦子和他身上的温暖感与真实感，一种被他人真心呵护的感觉，一种他永生渴望并追求的感觉，那只是为了回到那个紫红与玫瑰金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