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拯救家庭的婴儿
19年6月1日，晴空万里。在中国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一场人与大自然的斗争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全公社上万人正在用愚公移山的精神修建水。对于靠纯手工劳动来建设水的事来说，这是个庞大的工程，这样的建设已经持续两年多了，两年多的建设使水终于初具雏形。
在这上万人的队伍中，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特别抢眼。只见她把长辫子奋力一甩，弯下腰一下就把一担满满的泥巴挑上了肩。她是个浑身充满活力的女人，矫健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想着自己也有了孩子，她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灵巧的嘴唇写的是青春的活力，在她美丽的面庞上，一滴滴汗珠正滚滚而下。
这个挺着大肚子的人就是我母亲。对于母亲来说，这一天真是一个好日子，清晨，她还早早地到了工地去开工，没想到刚挑了不到两担土阵痛就来了。她急急忙忙叫上村里的接生婆春美婶婶帮自己接生。早上十点多钟，她产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就是我！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看到那可爱的小生命，母亲情不自禁地抱着初生的我亲了又亲，喜极而泣。
消息很快传到了父亲工作的大津水施工现场，人们听说我出生后，很多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情不自禁地擅自离开工地来看我。看我来到人世间，村支破天荒地召开了一个特殊的支部会议，会上决定全村因我出生而放假半天，以共庆我的出生，并宣布下午摘李子犒劳全村人民。就这样，我一出生就分到了一担李子。我的到来给全村人民带来了喜庆，但也让嫉妒父母的人五味杂陈。
一个新生儿刚刚来到人世为什么就会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呢？原来我的出生太不平凡了，我父母结婚七年才生我。我的爷爷是在全县都鼎鼎有名的老革命，他为村里的公益事业献出了毕生心血，全村人都敬佩他，可他是抱着没看到孙辈的遗憾走的，这个支部会议就是庆祝这位老革命终于后继有人。我的出生让父母等得太久了，村里人觉得我是一个命大的孩子，都想看看初生的我和其他小孩有什么不同，所以竞相来看我。
那时候，父亲是村里的村民兵营长，他很有信仰，长得又是一表人才，是村里有名的才子，更是上级领导器重的人才，父亲曾经多次被上级点名要提拔重用。他也遇到了多次可以吃国家粮的机会，但父亲总记住爷爷的指示，爷爷说的农村更需要人才来发展的话，让他坚定了为农村事业奉献终身的理想，从而自觉地放弃了多次跳出农村的机会。他对工作热情又认真，因工作需要得罪过不少人。憎恨父亲的人对父亲无可奈何，于是把怒气撒到母亲身上。母亲是个善良的女子，结婚七年没有生育，这让她受尽了村里小人的欺凌。善良的人们对我姗姗来迟给父母带来的苦难深表同情。
人们总不会忘记，在我出生前一年的那年初冬的早晨，母亲竟然因为怨自己没有孩子生而投水自尽了。那天，赶完工分回家的母亲在万分悲伤中唱起了“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阳，只盼着能在人前把话讲……”，——这是《智取威武山》里的唱段，她边唱边哭，她的哭诉却被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房下妯娌王珍珠无端地辱骂，想着自己这么多年还没有生育，看不到生活希望的她深陷迷茫和痛苦之中，被骂后精神彻底崩溃，于是跑到村里的小水塘投水自尽了。
是同村简永海救起了她。被人救起后，村里人个个都说母亲是撞到了“鬼”。为了不让儿媳妇再次寻短见，奶奶帮她请了公社有名的“风水先生”李师傅来“捞魂追鬼”。李师傅不仅懂“风水”，还对医术也很有两下子，是公社有名的赤脚医生。正是这次“捞魂追鬼”行动，李师傅发现了母亲怀孕的事。当李师傅告知大伙我母亲已经有身孕的事实后，母亲喜极而泣，七年的耻辱一扫而光。她相信自己苦尽甘来了。事实也正是如此，随着她的肚子慢慢挺起，村里人对她的冷漠和歧视慢慢没了那么强烈。正因为有这段缘故，所以村里人觉得我很不一般。母亲很感激李师傅，要不是他，也许她早就又寻短见走了。而李师傅也分外关照她，看她挺着个大肚子还成天忙着挣工分，他总会过来关切地询问几句，这些只言片语总让她感到温暖，心存感激。李师傅说我胎位不正，很可能会早产，这使得母亲忧心忡忡，直到我出生父母才松了一口气。就这样，我诞生在了湘南这个普通农村普通家庭，给这个普通家庭带来了宝贝和快乐，改写了这个可怜的家庭七年无儿无女的历史。
我的出生让父母欣喜若狂。但让人揪心的是，母亲没什么奶水，她的奶水不能保证我的生存。正因为这点，我出生后骨瘦如柴。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医疗也极度落后，没奶水喝的我能不能养活只能听天由命。这点使母亲分外忧郁，只要有空，母亲总是喜欢抱着我，睁大眼睛看着我，生怕我在她眼前飞了。而父亲写了很多关于我出生的日记，字里行间蕴藏着他对我这个初生女的喜悦和担忧之情。
因为我家太穷了，父母买不起给我活命的东西，为了让我活命，奶奶只好背着我到处找奶妈，讨了整整一百天奶，才把我从死亡线上救了过来。正因为这样，我是吃百家奶长大的。看我只喝了一百天奶就知道吃饭了，村里人个个都说我是命大的孩子，我的邻居春美婆婆更是说我不是常人。
这一年，我们村子里出生了五个小孩子，除我之外，分别是简永磁家的远东，简万有家的家军，简永才家的晶晶，简永和家的莹莹。除了和父亲结怨很深的简永磁家的婆娘李岚、简永和家的婆娘王珍珠的奶水我一次也没吃过外，其他二位的奶我多少吃到一些。吃得最多的当数晶晶妈妈简永爱的奶水。当然，附近村子的奶妈的奶我也没少吃。
因为父母要抓工分，很小我就被寄养到改嫁到雪莲村的奶奶家。
在我的脑海里，我还记得在奶奶家生活的点点滴滴，奶奶放任自流的带养方式，让我能够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尽情地撒野，也让我充分领略到了童年的乐趣。在我的心中，那是诗一般的童年：善良的继爷爷帮我用竹子织了个小篮子，奶奶常常带着我提着小篮子去山里采野花、摘野果、挖野草、捡蘑菇、拾松球……
我最喜欢的，就是在高大的桐油树下捡桐子花了。满地都是雪白的桐子花，整整捡上一天都捡不完，无数的蜜蜂唱着歌儿陪伴在我身边，实在是好玩极了。捡着捡着，我便睡着了，我梦见自己睡在花朵堆里，小鸟飞来和我唱歌，蝴蝶飞来邀我跳舞，桐子花从天边飘下来，自动地飞落在我的篮子里。忽然，我梦见自己也长出了一对翅膀，和蝴蝶、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飞上天空……上花树飞翔的美是如此美妙，乐得我在梦里哈哈地笑了起来……醒来以后，我发现自己真的睡在了花朵堆里。
在雪莲村的奶奶家，我认识了一位叫李红军的哥哥，他是奶奶家的邻居，比我大八岁，长得虎头虎脑。他非常喜欢和我玩，总是拿东西来给我吃，有了他的陪伴，我在雪莲村的日子过得十分开心。
长大后，奶奶总爱说小时候的我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事实上我也是如此，所以我得到了全村老少的喜爱。三岁的我乖得真让人宽心，竟然学会帮忙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了：我常常提着继爷爷给我织的小篮子，到松树林里去拾松球。我把松球叫“鸭婆蛋”，大人们最喜欢看我一本正经地炫耀捡到的“鸭婆蛋”的样子了……调皮的我，喜欢踩着继爷爷的脚印和影子走路。我喜欢看热闹。平时，村里来了货郎，我总是追赶着人家，听他们唱歌一般的叫卖声，当然也羡慕着他们的东西。奶奶很疼爱我，每次来了货郎，她总是尽量从牙缝里挤点钱买点东西给馋嘴巴的我。
三岁多时，因为奶奶不怎么会带人，也不很讲卫生，导致我的胯下长了一个毒包包，我母亲不放心把我继续放到我奶奶家，所以自从那次我长了一个毒包包事件后，我就被母亲接回了简家村。回村后，我受到了邻居春美婆婆和嫁在同村的陈春兰大姨的照顾，很多时候，都是她们代替我妈妈带我，这使我对她们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1980年，大津水建好了。正是这时，全国上下如火如荼地兴起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父亲认真领会会议精神，积极响应国家政策，提出了很多有利于减少纠纷的可行性方案，这些方案使我们村出色地完成了上级安排的各项任务，我家也分到了五丘田和几亩地。这时妈妈又给我生了个弟弟，父母因没生育带来的痛苦，随着弟弟的出生终于彻底摆脱了。为了有地方住，在农闲的时候，爸爸妈妈叫人建起了新房。农民们再也不用集体出工，我家的生活和全村人的生活都开始发生了根本性变化。1981年春节，我家第一次过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丰收年，不但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杀了头大肥猪。住进了大新房，又有了儿女，母亲为这样的好生活而高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笑容里写满了幸福。
我家成了村里人的聚集地。每天晚上，在我家聚集的农民最喜欢聊的是南来北去闯江湖的故事，他们喜欢向族人们吹嘘自己平生的所见所闻。父亲的故事讲得很好，他总是向族人说起他当兵的故事。这时候的我最高兴了，我喜欢听别人讲故事。父亲看我爱听故事，便对我说起了我身边人的英雄故事，也说到我成长的故事，他告诉我曾经对我有大恩的人很多，他把永海伯伯、李师傅、春美婆婆帮我的故事一个个地讲给我听，要我记住那些好心人……他教我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长大了要有出息，才能报人家的大恩大德。春美老人也喜欢给我讲故事。那个“小时候偷针，长大偷金”的故事，那个“狼来了”的故事，还有那个李白小时候看老奶奶磨铁成针的故事，都是她讲给我听的。这些富有哲理的故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播下了善良、感恩的种子。
除了听故事，我最爱的就是唱歌谣了。在奶奶身边时奶奶就已经教会我很多童谣，像和小朋友一起坐的时候唱“排排坐，吃果果，哪个摇了割耳朵。”一唱这歌，我准能坐着一动不动，因为害怕割耳朵呀。我也有闹脾气爱哭的时候，每次我闹脾气时，奶奶就唱“又哭又笑，猪婆撒尿。捡到糍粑不要，捡到狗屎哈哈笑”！听到这首童谣，我总是破涕为笑。
农村是一个充满故事和艺术情趣的地方，到了过年，村里总有些人自发组织起来唱大戏，耍龙和狮子，这样的热闹场景我岂会放过？我成天追在他们后面，连饭都忘了回家吃。这些数不清的童谣和游戏，让我痴迷。正是这些铭刻在我童年记忆里丰富多彩的童趣，使我对口头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这样，我的学细胞在农村这块肥沃的土壤滋润下生根发芽了。
农民被束缚的手脚身心解放出来了，生活有了奔头，妈妈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初春早晨，氤氲的雾还没散去，妈妈就起床了。两个孩子睡得正香，她得趁着这个时间去协助丈夫把秧田搞好。父亲还睡在床上，她叫醒了他，然后背着锄头出门了。这时大部分人还在梦乡里。光着脚丫走在石板路上，她重重的脚步声在空寂的田野上回荡，显得那么孤寂，却又那么坚定。一年之计在于春。她早盘算好了农事的安排，她的安排细致到什么庄稼种到哪块地里。家里五丘田，父亲做事又慢，两个孩子还那么小，家里家外，事无巨细都得靠母亲撑起来。母亲健步如飞，没有心情去欣赏田园风景。她那用劳动布裹着的身姿是那么矫健，乌黑的长辫用一块旧得褪色的手帕绑着，有节奏地在她背后晃动着。早晨的第一缕晨光照在田野上，朦胧的晨雾若有若无，每块田里的草子都花开得灿烂无比，古朴的江南原野上有这么一位年轻的农妇背着锄头走来，一下子就把这山水田园画点缀得栩栩如生。初春的田里冰冷刺骨，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孩子在这时睡得正香，她得抓紧时间干活，还有两个宝贝需要她呢。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给人们的新生活打开了广阔的天地。而有能力出去找副业的李师傅，在这样的体制下更是如鱼得水。早几年他就和大队申请出去找副业了，这次他带着这几年赚到的钱，回到家乡办起了一个养蛇场，成了全公社第一个万元户。简永磁也混得不错，他利用李师傅对他的帮助，买了全村第一台拖拉机，很快也富裕起来了。
时间过得飞快，我五岁那年快开春耕田的时候，爸爸从外公家牵回了一头不满两周岁的笼头黄牛犊。我高兴极了，围着这头小母牛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我看着黄牛那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摸着它金黄金黄的毛，高兴地对父亲说：“我要看牛，我要看牛。”
父亲也很爱这头牛。牛是农民最值钱的生产工具，牛也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做农夫就靠牛啊！父亲对我说：“这牛就归你看管了，它长大了肯定是个好劳力，你可不能无缘无故打它啊！你要记住你跟爸爸说过的话，可不许爱新鲜，过了几天就不肯放牛，也不许哭鼻子。”
我认真地说：“我才不会讲话不算话呢！”
“那好啊，我家树凤会帮家里做事了。”父亲开心地说。
我从此天天跟随村里放牛的人去放牧。我喜欢在草地里打筋斗，喜欢在水里摸鱼，喜欢爬树摘野果子……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我健康快乐地成长着。我喜欢上了放牛，觉得放牛有趣极了。风吹日晒、霜打雨淋的看牛生涯，锻炼了我坚强的意志，使我获得了一定的野外生存本领。
村支简上孝爷爷家也有牛，一起放牧时，他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他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我亲爷爷在革命战争年代的故事。站在简家高高的山岗上，简上孝爷爷指着对面挺拔的石山，告诉我说那里叫碕石彭家，曾经是我爷爷他们战斗过的地方，他说这个村可是了不起的一个村，村里的“彭家将”可是响彻井冈山的新“梁山好汉”。他说：“你看，在那座石山下有一个大山洞，你爷爷跟随朱德他们打仗时曾经在这个山洞里躲藏。”
我喜欢刨根问底问有关爷爷的事，他说：“你爷爷还到过全国各地打过江山，他说有的地方竟和我们这大不相同呢。他说平原上没有山，都是一眼看不到边的良田好地，你爷爷说，那地方的人做农夫就舒服，不用吊水灌溉。哎，现在每家每户都有田有地了，他提议修建的大津水也建好了，我们村的农田也不用吊水了，可惜你爷爷却走了，没看到今天这好日子，可惜啊！”
我听了这些话，对爷爷非常敬佩，也非常想念。对于简上孝爷爷说的有田有地我很诧异，于是问：“怎么？解放前我家没有田地吗？”
简上孝摇摇头说：“你爷爷是佃农，哪有自己的田地呦？他是帮地主家干活的长工。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苦了，没爹没娘，靠讨饭活命，苦啊！”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爷爷会没爹没娘？他的父母呢？”
简上孝说：“你爷爷的父亲四五十岁才娶亲，死的时候你大爷爷才七岁，你爷爷四岁，还有两个，一个三岁、一个半岁。你家又没田没土，你婆婆为了抚养四个儿子，不得已改嫁到了雪莲村。可因为受不了被人欺负的气，改嫁不久就上吊死了。你婆婆死后，你爷爷的两个弟弟因没人照顾，很快也夭折了，你爷爷兄弟俩则开始四海为家，就靠讨饭才活了下来。”
他指着大坪里（简家地名）的几亩田说：“你爷爷可怜，长大了参加了革命，搞湘南暴动又得罪了有钱的地主恶霸，所以常年被人追杀，种的田地全靠晚上劳作，你看，就在那个位置，你爷爷当初半夜三更吊水灌溉稻田，看见一头野猪和一头老虎打架，你爷爷差点被老虎吃了。你爷爷吃了太多苦，可怜呀！”
我听父亲说起过爷爷看虎猪打架的事，听上孝爷爷一说，我对前辈们生存的艰辛更同情了。
简上孝爷爷还向我讲起他在外面看到的世界，我简直听呆了，我向往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也想和爷爷们一样去闯荡江湖。
上孝爷爷给了我无私的爱，在荒山野岭，老人总是为我壮胆量，要我走在他的前面，告诉我不要怕，他会保护我。他拖着残疾的腿，有时候总是偷偷地帮我把走失的牛赶回牛群。我在他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特别是大公无私的精神。我对这位老党员很崇拜。
有一天，我放牛时没注意，牛一不小心偷吃了老队长简永次家的包谷。母亲拖着我来到简永次家，他家正在吃饭。母亲内疚地说：“大哥大嫂，我是要孩子来向你家道歉来的，我的孩子放牛时贪玩，没看好牛，牛把你家的包谷吃了二十多株，我们一定如数赔偿。希望你们也好好教训教训她。现在人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了。”
说完把我朝他家里推。简永次的爱人是村里有名的“母夜叉”，特别爱骂人，她骂人的时候是谁也招架不住的。我吓得哭喊起来，死也不肯离开妈妈。
我看到简永次老婆罗小英走了过来，我以为她又要骂人了，手足发抖，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她看我吓成这样，笑着说：“不碍事，不碍事，吃了几株包谷没关系，吃了就吃了吧。牛是畜牲，比不得人听话，总有个闪失的时候。现在家家不比往年，往年人穷，就是一粒米也是一条命，都是生活逼得不得不计较啊！现在富裕了，能填饱肚子了，少了这几株包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着急，不要吓她。这孩子懂事，你们的为人又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怪罪你们呢？不要吓孩子了，没关系。”
母亲感激地说：“大嫂，你对我家孩子这样宽容，我真不知怎么着感谢，我会教育好孩子，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说完问我，“你听到了吗？”
我小声说：“我听到了，以后不会了。”
罗小英笑容可掬地说：“记着就好，回去吧，没关系。”
我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能粗心大意，一定要看管好牛。回到家后，父母再次强调，要我下次一定要看好牛，庄稼被牛吃了，是会影响人家一年收成的，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很奇怪伯母怎么说“一粒米是一条命”呢？爸爸告诉我一个真实的故事：很久以前，简家闹饥荒，地主怕佃农做事时偷粮食，就采取高压手段，严密监视佃农劳作。有一天，在农田干活时，有一个十六岁的后生仔实在是饿荒了，就想拿一粒米放进嘴里充饥，恰巧被地主的走狗看见了。他们要这个孩子把手巴掌打开，把米还给地主。可是小伙子不知为什么死也不肯打开巴掌。地主和走狗便把这个小伙子拖出去活活打死了。家里人在帮他收尸时，使劲打开他捏住的手，发现他手里死死攥住的竟然只有一粒米。 “一粒米一条命”这句话，就保存到简家人的口头语上，流传至今。
我听了这个悲惨的故事，流下了难过的眼泪。我发现很多简单的口头语，其实就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以前穷人的生活太苦了，被有钱有势有权的人草菅人命的事时有发生。相比之下，今天的人们的生活是多么幸福啊！我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生长在社会主义新中国，才有了新生活。从大人的言语里我知道，是无数革命者用鲜血和生命才换来了今天来之不易的生活的，我想，自己长大了也要做一个和爷爷、父亲一样英勇无私的人。
长年累月的熏陶，我学会了父母的为人处世方式。家里穷，可是因为父母为人和善，每次公社干部来简家做工作，总是在我家吃饭。每当这时候，我总是特别的高兴和自豪，因为我看到公社干部来了，村民们总是热情地涌到我家里来，兴高采烈地和他们唠家常，向他们汇报自己的收成和想法，很多人还拿来自己不舍得吃的特产，硬是要他们收下，而且真因为公社干部要了自己的东西而高兴。农村人淳朴真挚，他们绝大多数人都以尊重干部为荣，都把他们当成是公家的人，当成党和毛主席派来的干部，都是那么信任他们。我看到自己当村干部的爸爸也是这样受到大家的敬重，心里总是很自豪。父亲是一个好干部，我最有体会的是村子里有人发生矛盾了，不要公社来干部，总会在父亲这里得到解决。看着老百姓那么尊重公社领导和党员干部，我很羡慕，想长大了我也要当受人尊敬的党员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