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守候榜单的神兽

赤阳山下，车辚辚，马萧萧，一行人刀剑各在腰，众星拱月两台轿，轿内人一个威武一个妖娆，一个妩媚一个逗笑，一个贵气一个骚，一个身姿袅娜一个虎背熊腰，一个凝神闭眼一个青丝飘飘。

其中一台轿子里坐的就是古道热肠帮叶随风送口信的季天羽了。

季天羽离开忘川派之后又去了寒门和青云二十一，寒门门主慕子溪明确表态不去，借口自己身体不适，需闭关修炼半个月。

“很遗憾不能与季老弟一同前往，对其他几位掌门庄主也是思念得紧，奈何叶老弟的事情给老夫的打击太大，至今难以接受。想不到叶老弟年纪轻轻却被歹人所害，若有一天查出是谁害了他，别的不敢说，我慕子溪定会为兄弟讨个公道。这次就不去随风山庄了，老夫要好生将养身体，将来好为叶老弟报仇出一份绵薄之力。还请季兄代老夫向随风山庄上下问好。”听到季天羽口信的慕子溪如是说。

这个老狐狸，季天羽暗骂一声，告辞而去。

在青云二十一呢，郑青云倒是一口答应要去的，但是二当家李云阳借口内部紧急事务把他支开了一会儿，郑青云的态度变得暧昧不清了，说要考虑考虑，便派十四弟纳兰诀随着季天羽，命其遇事相机处置。这纳兰诀就是蓬莱茶馆中被唤做八弟的小青衣剑客的父亲，而当初另一位稍长的青衣剑客就是现老八钊鲁一的儿子了，老一代未退位，新一代未取名，年青一代目前以年龄兄弟相称，已经排到三十二弟了，不过还不足一岁，是老十一郑雅言侧室所出。

季天羽无可奈何，这消息没送完，倒还跟着两个，纳兰诀也就罢了，多机变，是个男人也省心，后面那位姑奶奶呢？就是翠径楼的老鸨，江湖人称赛仙姑是了。翠径楼和荷香苑是两个让人牵心挂肚的去处，原本荷香苑的爹爹倒影寒和翠径楼的妈妈赛仙姑那是一对儿冤家，每日里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来争争吵吵，生出许多怨气来，小两口打仗的缘由呢，传到外人耳朵里，多半啼笑皆非。

例如有次家中闹了鼠荒，倒影寒说要请好友毒医王柏龄配一剂迷神药，让老鼠们集体投河，赛仙姑非要留着这些老鼠，一只一只逮了吃肉。倒影寒当然不能同意，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于是倒影寒背着赛仙姑求了王柏龄配了药撒在家中，老鼠们一夜之间无影无踪。赛仙姑气不过，专门去野外逮了两只肥硕的老鼠回来跟兔肉配在一起下了锅，盛在碗里让不知情的倒影寒吃了，几天后才说出真相。

有一次两人夜间在草房顶上看星星，突发奇想数清星星的数量，两人分了工，在天上虚画一道线，一人数一边，加起来就是天上星星的数量。结果一个数了五十四颗，一个数了八十九颗，换着边数了之后，一人数了六十二颗，一人数了九十五颗，结果数目就是对不上，两人就又开始吵，吵了一晚上，直到天上一颗星星都看不见了。

还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倒影寒说要招待八菜一汤，赛仙姑说四菜一汤，今晚留客人住一晚，明天换花样四菜一汤，这就是八菜两汤。倒影寒气结，两人当着客人面吵得不可开交，饿着肚子灰溜溜走了，许久二人吵累了才发现客人没了踪迹。

……

江湖朋友们都很好奇这对夫妻是如何维持这摔摔打打的婚姻的，还在取笑二人的生活状态时，这对儿冤家却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分道扬镳了。

事情是这样的，某一天，有个浑身散发着异香的外族女子光临，口口声声要嫁给倒影寒，说是姻缘前世注定，今生只求遇见，出生只为寻找爱情，轮回只为重遇良人。女子自称原莫诃现哩菿地盘儿两排家族唯一的公主两排黄杏，幼时父王和母后给自己卜过卦，说是如此才能得遇良人，补偿前世罪孽，一生安泰祥和。

赛仙姑看着眼前这举止怪异，衣着新鲜的公主啧啧称奇，对丈夫有如此奇遇连声赞叹，不等倒影寒表态，拿起木凳直接扔在了倒影寒脸上，宣布从此与其断绝关系，独身开了这翠径楼。先是收拢了一批青春貌美的浪荡姑娘，又耍手段弄折了附近几家青楼的生意，最后靠着自己左丞相王涣之义妹的身份成为一霸，凭着自己风韵犹存的脸蛋儿和身段玩耍来嫖的青年才俊，不在话下。

那倒影寒看赛仙姑如此做派，也不含糊，当即远赴哩菿娶下两排公主，归来开了家荷香苑与赛仙姑赌气。这荷香苑里全是小倌，赛仙姑也时常光临，与两排黄杏时常见面，左拥右抱，玩的不亦乐乎，倒影寒看见皱皱眉头，也不理会。

如今翠径楼和荷香苑红红火火，可谓“风花竞入长春院，灯烛交辉不夜城”。赛仙姑跟倒影寒隔着两条街，偶尔相见，不冷不热，也是过日子。

季天羽由于经常流连于翠径楼和荷香苑，跟赛仙姑、倒影寒自是相熟。赛仙姑看似风流成性，不拘一格，但在季天羽面前却从未出格。

在寒门和青云二十一不爽，季天羽路经翠径楼便思进去坐坐，谁想还未进那翠径楼香世家一样的大门，就看到赛仙姑坐着绿锦包的绘着白玉棠花的四人抬娇子停在街道尽头拐角处，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出于礼仪，季天羽下轿问好，那纳兰诀几步路竟也跟着。

赛仙姑纤手摇着把春日女子柳下拂筝的团扇，看到季天羽身后的纳兰诀眼睛都亮了，季天羽怕赛仙姑说出什么下流话儿来，连忙介绍，“赛夫人，这位是青云十四当家纳兰诀哟。”

赛仙姑掩面笑道，“原来是纳兰当家的？久闻大名，不想纳兰当家如此挺拔俊俏呢。”

一路上纳兰诀当然知道季天羽的目的，青云二十一的人是不能进翠径楼这种地方的，幸好赛仙姑在外，不然他有的头疼，道：“纳兰诀有礼了。”

季天羽原本想在翠径楼快活一晚，明日静好上路，谁想赛仙姑竟也要跟着去，且主张即时出发。

从未听说赛仙姑与叶随风有何交集，更遑论交情，赛仙姑如此积极，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

季天羽虽是一庄之主，在小事上不屑以势压人，为人很是随和，但那都是表面章，季天羽的随风山庄是没人敢惹的，不可一世的叶随风不也只是打到网罗天下高手榜的第六位么？当年要不是看叶随风横空出事，在榜单上的名次来势汹汹，直接威胁到季天羽在榜单上的地位，会急忙请五大门派的各位和叶随风前去协商么？

在叶随风之前，榜单一直很稳定，自从叶随风开始冲击榜单，叶随风击败过的人都陆续被人击败，自叶随风名字以下，榜单日日更新。试想，如若当初叶随风不管不顾，将季天羽打败挤到榜单第六，那季天羽便会每天收到来自不同高手的挑战。叶随风的强大已经江湖认可，但被叶随风打败的人是否强大那可要经过检验才足以服众了，一些无家无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都会这么想。一些仇家趁机落井下石，寻衅滋事也未可知，虽说动摇不了天羽山庄的地位，但苍蝇总是会惹人烦厌的。如果季天羽不慎输给某位高手，季天羽空有天羽山庄，白白落得无德无能的名声。

叶随风见好就收，稳坐榜单第六的位置，榜单前五名算是保险了，按照江湖规矩，这榜单的正规性是公认的不容质疑，也不容恶意破坏，所以哪个要想上榜，就必须凭本事从第一百位一位一位打上去，不能随意找人拼杀。当然也有人不屑网罗天下高手榜，因此江湖上的隐藏高手也有很多，但是在榜的更理直气壮些。

二十年过去，叶随风像个神兽一样稳稳的守着榜单第六的位置，前五也就无人撼动了。

江湖六大门派，实力都不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