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买房梦被撕碎

今年是秦笑笑跟婆婆生活在一起的第十个年头，也是她跟孙志伟结婚的第十年头。

十年前一场看似浪漫的冲动裸婚，如今却让秦笑笑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跟孙志伟是从年少深情走进婚姻殿堂的，二人谈及结婚时，没要房子，没要车，彩礼三万多，她又一分不少陪嫁了过去。

两口子都是社会底层最普通的上班族，结婚这些年，他们勤勤恳恳打工，省吃俭用，好不容易赶在孩子上一年级前攒了十万首付款，刚想买房时，公公突发了脑病。

要买房，要让孩子去城市读，是秦笑笑这些年唯一的执念，所以当医生催缴手术时，秦笑笑一下子犹豫了，她那些钱是计划买房用的，让她全拿出来，必定舍不得。

孙志伟急的跟她翻了脸，跑回家拿存折取出钱后，秦笑笑也在婆婆眼里成了坏人。

她公公没几天咽了气，丧礼上，婆婆和孙家姑婆们一边哭灵，一边指责她不孝。

哭天喊地的阵势弄的秦笑笑心乱，丧礼一结束，她就联系大姐让去孙家接走了她。

秦笑笑在家排行老三。大姐秦秀38岁，自己开服装店。二哥秦立霄35岁，在饮料公司做销售。她本人33岁，饭店服务员。弟弟秦泗28岁，在酒店学厨子。

姐弟四个，大姐过的最好，有钱有事业，前年在江南小区买了自己的房，秦笑笑跟大姐最亲，转眼间在她家住了好几天了。

“笑笑，你准备在我家住多久？”说话的是大姐秦秀，巴掌大的小脸，五官标致。

秦笑笑正站在落地窗边看着一城夜色走神，听见姐姐说话，挑起一双圆核美目看向她，“姐，我刚来没几天就想赶我走了？”

在她心里，大姐就像母亲，自小跟她相依为命。15岁时，母亲出车祸走了，出事路段没有监控，司机肇事逃跑，一分钱赔偿没有拿到。家里最困难时，是秦秀帮父亲含辛茹苦的拉扯着他们几个。直到秦立霄大学毕业，秦笑笑嫁人后，大姐才开始找对象，也因此耽搁了最佳结婚年纪，到现在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老公，熬成了大龄剩女。

“不是要赶你走。是恨你不争，哀你不幸，当初嫁孙志伟时，我就不愿意，你哭天喊地的说你们是真爱，你都忘了？你们的真爱在哪里？一家人这么对你，他怎么连个人影也看不见！”秦秀一边说，一边蹙眉头。

当年秦笑笑要结婚时，她就一百个不看好孙志伟。他家条件不行，他娘又是十里八乡出名的厉害货，怕秦笑笑应付不来那一家人。现在，她担心的成事实了。

“他爸这不是刚死嘛！还没从痛苦中走出来，走出来了就好了，他会跟家里调和的。”秦笑笑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遇见再大的不幸也不会往绝路上想，说的好听点叫乐天派，说难听点叫没心没肺，“好姐姐，你就给他一点时间吧，他会来接我的。”

“好，好好！”秦秀连说了几声，“他一天不来，你就得吃我的，住我的，喝我的，直到他来为止？我还怎么给他时间？你嫁他快十年了，他给你什么了？房没你一间，地没你一拢。你们两口子辛苦工作，就这十万块钱存款，还叫他那死鬼爹全糟完了。他母亲说一句不孝，你连个能睡觉的地方都没了，臭不要脸的一家人，你醒醒吧！”

摔门而走的声音震的两层楼有了回声。

秦笑笑捂着脸哭了，在大姐转身而去时，她就哭了。她不是只会笑，在她无所谓的外表下，心里比谁都要难受。

他们谈恋爱那时，秦笑笑青春正貌，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追求她的男孩不少，可她偏选了条件一般，老老实实的孙志伟，她那时的思想是，有钱男人容易变坏，她掌控不了，这辈子图个人好也知足。

近十年来，孙志伟一直开小货车当司机，一个月四五千块的工资，紧紧缩缩过着日子。可看着儿子孙小泯一天天健康长大，她就知足，也不奢求孙志伟长出息了。

哪怕跟公婆同住一个屋檐下，跟强势的婆婆常常发生争执，可只要孙志伟给她买一把爱吃的羊肉串哄哄，抱怨就能化为乌有。

矛盾的加深，是在年初。

今年9月1号，孙小泯要上小学一年级了，秦笑笑一心想让儿子去城市读，走出农村。她跟孙志伟说，现在二手房便宜了，咱们手里有十万，再跟你爸妈借个三五万，我跟大姐借个三五万，咱们也买上一套房，带孩子出去住得了，上学上班都方便。

孙志伟摇头说，不行，首付不能借。不然以后还贷款是个大问题。秦笑笑一听有道理，又开始盘算起更破旧的老破小。

最后锁定的目标是一套23年房龄，90个平方不带电梯的筒子楼。单价5000一平，90平算下来是5万，首付两成是9万，刚好她手头的存款够了，控制在十万之内。

秦笑笑买房，一不看环境，二不看潜力，三不看物业，四不看新旧。

她只要孩子上学方便，有一个属于自己和老公孩子的住所，就是这样简单。

他们存的那十万块钱，有五万是孙志伟存的。另外的五万，是她这几年在饭店当服务员挣的。她知道家里条件紧，自己学历又低，很能看清现实。不怕脏不怕累，生完娃两个月就去打工了，每一分都是辛苦钱。

钱被花光了，她的计划也乱了。她不是不想救公公，只是那十万块钱是她生活的全部希望，如今希望没了，生活也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