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三）

另一边，燕啸北更换衣着出来，公主燕离西道：“大哥，你想切磋可以换个时间啊，何必挑今日呢？” 燕楚南劝道：“离西，你就别说了，话都说出去了是收不回来的，大哥此次是铁了心要和陵王切磋。” 燕离西叹了口气，看燕啸北的表情此番是志在必得，知道劝说不得，只得道：“大哥，你要记住点到为止，别搞得太难看，你一比武就容易上头。” 燕啸北笑着弹了弹妹妹的脑袋，“知道了！点到为止！我会记得的，我就算再想切磋，也得考虑北焉与大宁，我有分寸的。” “这么说，今日可以欣赏大哥的刀法咯？”燕楚南隐隐有些期待。 “你若想看，我随时施展。”燕啸北笑道，“你想学我也会教你。” 想了想那场景，燕楚南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可拿不动你的啸北刀，再说了，你的啸北刀法如果这么容易学会，我早就学了，何必等到现在？你这样不是让我活受罪嘛？”说到这里，燕楚南好奇问，“大哥这一次可有信心试出陵王的水平？” “当然。”燕啸北自信道，“这一次，一定要探清他的底细不可！我不仅要击败他，而且还要找出他的弱点！” 当初为了更好地欣赏舞蹈，北焉王特意命人在殿内设置了这样一座圆形舞台，供舞者在上面跳舞，后来也时常在这里举行一些对决，既可以欣赏舞蹈也可以欣赏对决，更换衣服后，君弈与燕啸北分别上了中间的圆形舞台。 燕啸北拿出了自己的啸北刀，啸北刀是一把长刀，刀长五尺，兼刀枪两用，因为燕啸北独树一帜的刀法此刀又被众人称作啸北刀，他的刀法如他的人一般，如寒风呼啸，令人闻风丧胆，许多人甚至看到他拔刀就吓 软了腿，今日在场有许多和他较量过的，看到啸北刀出鞘，不由心颤，可见啸北刀的阴影，加之燕啸北拔出啸北刀时，胜券在握，让人觉得胜利就是应该属于他的。 “陵王殿下，需要我让你三招吗？”这话虽然听起来很嚣张，却是燕啸北关心人的一种方式，毕竟如果君弈输得太狠的话也不好。 “你如果要让的话，我没有意见。”君弈微眯双眼，神情慵懒，丝毫不像是待会儿就要切磋武艺的样子。 燕啸北顿时呆住，他着实没有想到有人会这样回答。 燕啸北哈哈大笑：“我如果让了你的话，影响多不好，你们宁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胜利不什么的。” 君弈道：“胜之不武。” “对对对，就是那个！”燕啸北道，“那样就不公平了，咱们还是公平切磋吧！” 君弈默了一会儿，没说什么。 燕啸北注意到君弈的刀，与他的啸北刀相比着实单薄，拿着这么一把刀竟然就想击败自己，未免太异想天开。 燕楚南站在北焉王身旁，对场下即将对决的两人扬声道：“此次切磋被击下舞台者视为输。以切磋武艺为主，点到为止，胜负一出，不得纠缠。” 燕啸北朝燕楚南点了点头，燕楚北敲了钟磬，比试正式开始！ 燕啸北率先向君弈出击，君弈微微侧过身，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迎面一击，燕啸北换了一边进行进攻，以作试探，君弈又避开，燕啸北再换另一侧，再一次被避开。 燕啸北手舞大刀，狠狠地朝君弈砸去，如果被砸中必定会掉落，此刀他倾注了所有的力气，也瞄准了时机，势必要砸中。君弈纵身一跃，从燕啸北的项上而过，绕到了燕啸北的身后，紧接着，君弈的刀刃抵达了燕啸北的脖颈，燕啸北反应及时，立马将右手的刀调往左手，往上一挡，这才挡住了君弈的一击。 燕啸北回过头来，接连使出刀法，被君弈躲了过去，起初他以为是偶然，可一连续的招式皆被君弈避去，他这才觉得事态有些棘手。 燕啸北心想：“嗯，果然动作很迅速，我的刀都没办法捕捉到他的身影，果然如我所料，他应该不擅长以力搏力，更擅长以巧制胜，如此，我定要逼他与我相拼内力不可！” 燕啸北是常胜将军，在比试中他很少落败，即便落败日后也能再次取得胜利，那都是少年时期的事情，当他的刀法成熟，他已无败绩。 如此，比试也变得无聊，人们都惧于他的光芒，许多时候还未拔刀，对手便惊慌失措，忍不住落荒而逃，如此还有什么胜负可言？唯有势均力敌的比试才能让人感觉酣畅淋漓，只可惜这些年他很难遇见这样的对手。 试探一个人有许多种方法，可以通过他的话语，也可以通过他的招式。 比起话语，燕啸北更擅长用招式识人，他发现有时候这样真刀实枪的相处要比话语间的交谈要来得实在。 有时候，谎言很难被察觉，可是

在危急时刻的应对方式却是刻入骨髓，难以掩藏，故而此招他屡试不爽，颇有成效，往往能从中看到人的本质。 为此，燕啸北调整了自己的刀法，专门套招，为的就是激怒对手，让对手使出杀手锏，当对手被激起，他的刀下一秒便抵达对手的脖颈，几欲将其斩倒，这便是闻风丧胆的啸北刀。 现在，燕啸北准备施展他的刀法，他猛然出击，攻势如雷雨，一刀又一刀，猝不及防，每一次几乎又要击中时都会故意收手，令对方的防御成了笑话，长此以往，对方自然是防不胜防，因为不知道这是不是虚招，一旦对手松懈，燕啸北即可就会使出实招，重重地将对手击倒。俗话说得好，假作真时真亦假，习惯了虚假的招式，又有谁会认为会有真实的招式呢？也只有燕啸北有这样的体力与武功使出一次又一次连环的攻击。 一招皆一招，君弈处于被动，往往君弈的架势已经摆好，招式却没有落到实处，下一秒攻势转向了另一边，这样下去再沉得住气的人也会沉不住气。 数十招下来，君弈眉头紧蹙，开始不自在了起来，这是燕啸北见惯了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这一招用对了，剩下的便只有等待，他需要做的就是耗，耗到君弈撑不住，一旦撑不住，对方往往开始使用杀手锏，此时他就可以看清对方的招式，即便因此落败也是败得其所！ 看着进行着的比试，北焉王忽感豁然开朗，前阵子听说燕楚南输给了陵王，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不顺，嘴上说着没什么，心里却是介怀的很，看着燕啸北将君弈逼入绝境，他忽然间明白了自己这段时间为何心生不快，同时为燕啸北由衷地感到自豪。 北焉王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然老大还是老大。” 看到台下的情形，李朔风也不禁担忧了起来：“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妙。” 听见李朔风都这样说了，魏师玄悔不当初，“早知道我就应该替殿下去比试，起码赢面会大些。” “我不是担心这个。”李朔风这样说道，却依旧眉头紧锁。 魏师玄愣了，想了半响，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你担心什么？” 李朔风正欲开口，却欲言又止，微微叹息：“是我多虑了，殿下是不会让场面失控的。” 此时比试还在进行着，燕啸北依旧占上风，掌控着这场比试，君弈只能被动地应对，现如今依旧没有落入圈套，燕啸北却知道只要他继续下去，君弈会撑不住的，迟早会暴露。 人与人的交往总是充满了欺骗，会伪装，会说谎，或是口是心非，或是假话藏真，可是气息却是藏不住的，例如比试中散发出来的杀气。 燕啸北自觉并非精于察言观色之人，可唯独感觉杀气，无人能出其右。修为再高之人在意外发生的那一瞬间是无论如何也是藏不住的。 此前多少实力强悍的人都栽在这里，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自己多么地强悍，而是对手自己选择了放弃，自暴自弃，将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只要有一线杀机便会伺机而动，绝不放过，殊不知越是这样的处境，便越是有诈。 燕啸北的攻势越发迅猛，招式也越发华丽，君弈虽避开了，燕啸北明显感觉到他的动作远不如一开始的那样迅速，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随时都可以结束这场比试，可他的目的并不是胜利，而是试出君弈的招式， 如果不达到这个目的，此时赢了这场比试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他一定要探出他的底细随后再决出胜负。 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燕啸北决定速战速决。先前虽已施展了啸北刀的基本刀法，可都是些雕虫小技，远远没有使出看家本领，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把压箱底的招式拿出来可激不出真本事！ 燕啸北停止进攻，君弈也不由停住了动作，保持一定的距离观察。 燕啸北使出了啸北刀法的的绝技，先前铺天盖地，一刀又一刀令人应接不暇，此时却只有一刀，虽只有一刀，却是威力无穷，如大海滔滔不绝，波浪汹涌翻滚，狂风肆意喧泄。 从来没有人能够挡住他这一刀。 通过方才的试探，他能够感受到眼前的对手并没有挡住此刀的能力。 那么，陷境之下只得使出浑身解数，这便是他所要追求之物。 此时，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此前对于任何招式都极为敏感，先一步避开的君弈，此时却是纹丝不动，眼睁睁看着迎面而来的刀刃要砍在自己身上。 燕啸北瞬间呆住。 头脑一片空白，就在刀即将就要将君弈砍成两半的时候，他将刀的方向转移了，他没有想到对方真的一动不动，任由他砍，就是这么一转，脚下落空，“啪”地一声，他摔倒了在地，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跌下了台。 这一

幕发生得太过突然，太过意外，所有人都震惊了，一时忘记了言语，偌大的宫殿安静得吓人，只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在重复一句话：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燕啸北想问的，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怎么摔下来的，他回过头望去，只见君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目光冷冽，威势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