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躺够了吗？”解言嘴角抿着淡淡的笑意。 陆姚匆忙坐起，在金莹莹的搀扶下站回山阶上。解言则贴心地将手里的油纸伞向她头顶偏移，遮去烈日的汹汹气势。 “好久不见，路师妹。” 陆姚循声偏移视线，见解言旁边还站着一个与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修。为了刻意与解言区分开，她撑了把白伞，脸上戴银色面帘。此女子是解言的孪生妹妹解辞。 两姐妹均穿着素雅的凤凰白裙，区别是姐姐身上的是端庄的金凤凰，妹妹则是清冷的银凤凰。 两人同时进入视野，陆姚便觉得自己的裸眼视力少说提高了01，养眼效果比吃三斤胡萝卜更佳。 她努力回想起原女主对这对姐妹的称呼：“言姐姐辞姐姐。” 解言莞尔：“来看比赛？” 陆姚见她笑，又晕乎了一阵，晕完蹑级而登，拉上金莹莹道：“师妹好学，说什么都要来观摩。” 解言看向金莹莹，语气羡慕：“位列松门仍不忘勤勉，着实难得，若槐门弟子都能有金小师妹一半上进就好了。” 金莹莹支吾两声，还没憋出一句完整的句子来，陆姚继续睁眼说瞎话：“我们家莹莹平日里就刻苦，非要来看看其他内门弟子如何修行，根本拦不住。” 金莹莹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她，无声地嚅嗫几下嘴唇，一副骂骂咧咧的样子。 陆姚只当没看见。 解言眼尾稍阖，笑容浅浅：“槐门粗浅，万望不会叫路师妹和金师妹见笑才是。” “姐姐。”一旁的解辞将白伞收拢，抱进怀中，对解言道，“我先去擂场。” 解言微微颔首应允，见她先一步离开，方才看向陆姚二人道：“若不介意，便由我领二位进场吧。” 峰顶上的视野比想象中开阔平坦些，除去大校场，还有圈淡褐色的槐木回廊。回廊有两层，将校场的三面圈起。 此时回廊上已或站或倚了不少人，七成槐门弟子，三成其它内门过来看热闹的。 至于这“热闹”究竟是什么，不言而喻。 回廊外圈种着大片龙船花，染红半片山头。 在远近高低各方位精准投来的几十道视线中，解言收伞步上回廊，口中寒暄：“松门的各位近来可好？” 陆姚和金莹莹跟在后面，互相看一眼。近来情况最不好的就是云意，但此事被路以压在松门内部，不能摆上明面谈论。 犹豫一会，陆姚道：“都挺好的。” 解言沉默地低下头去，欲言又止的模样。 金莹莹却并未察觉到她似乎还有话想说，闲问道：“我入山晚，想问问，这顾长老闭关几年了？” 解言偏过头来答：“快十年了。” 金莹莹继续问：“也不知顾长老究竟在何处闭关呢？” 解言道：“这恐怕，只有掌门和其他长老知道了。” 陆姚闻言，低下头去藏起自己复杂的表情。她知道解言在扯谎，因为原著里魔族攻破玉琼山后，就是她们姐妹去把顾灵这个老宅女从蹲了十年的某个地方请出来的。 里描写顾灵走出闭关地，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石榴烂果，空气中是发酵和腐败的气味。 幸好她看还算认真，不然就真要信了解言的鬼话了。 陆姚和金莹莹跟随解言走上人少的回廊二层，来到正对擂台的一面。 “下位弟子未经准许是不能上来的，二位在这看，不会受打扰。”解言悠悠然道，声音自带混响一般好听。 “这不太好吧……”金莹莹口中虽推辞，脸上却乐开了花。 “没事的。”解言半阖起眼睛微微笑着。 陆姚双手扶上栏杆，状似闲聊般道：“言姐姐，不知彩石峰上的石榴树在哪？” “石榴树？” 陆姚整理措辞道：“幼时同我爹来找顾长老，吃过这彩石峰上的石榴，果实饱满清甜，至今难忘。” 金莹莹天真道：“确实快到石榴的季节了，我也想吃。” 解言愣了下：“如二位所见，彩石峰陡峭贫瘠，经年饱受烈日强风，像石榴这般娇气的树种，彩石峰是种不活的，也就不挑剔的丑槐能长。” 陆姚有所思地垂下眉目去。 若解言此话为真，那顾灵的闭关地就不在彩石峰。 “除了丑槐，这峰上常见的便只剩龙船花了。” 解言边说边向廊外伸手，一簇龙船花团挣脱低矮的灌木飞进她手里。她轻掸两下花上尘土，递到了陆姚面

前。 陆姚将手指指向自己，懵懂道：“给我的？” “此花又名百日红，坚韧、热烈、簇拥而生，正如路师妹一般。” 陆姚很少会被这么直白地赞赏，哪怕心知她口中这些品德夸的都是原女主，仍是心生几分受宠若惊。 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捧龙船花，花色红得似火，像几十上百颗四角星星，挨挨挤挤的。 金莹莹羡慕道：“那我呢？依解师姐看，我像什么花？” 解言道：“迎春吧，可惜当下未值花期，待来年春初我叫人折些送上松门，届时还望金小师妹能收下。” 擂场边的参赛弟子已陆续到齐，远处的解辞撑伞飞身登上观台，朝三人这边望来。 两姐妹隔空对视一眼，解言便知自己该前去就位了，她神色平静地打开伞，柔声问到：“溯儿近来如何？” 陆姚一脸懵：“溯儿？哪个溯儿？” 金莹莹猛地用肩膀推搡她一下，替她答道：“大师兄好得不得了，前些日子还和路师姐出山历练了一番呢。” 解言闻言，安心地伏下视线：“如此便好……” 然后踩上栏杆，朝解辞所在的观台上飞去。 陆姚双眼瞪得好似核桃般大，捂嘴看向金莹莹，震惊道：“她喜欢咱大师兄？” 这倒是原里没点明过的信息。 这么想想原里解言解辞跟随顾灵攻入琉璃城后，解言一反沉着人设，说什么也要只身闯地牢送人头的降智行为突然就合理了起来。 她得救心上人啊。 陆姚自行想通，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什么嘛，这不是有人在乎他吗？ 金莹莹不解地蹙起细眉：“怎么，你还挺淡定？” 陆姚看到金莹莹疑惑的表情，方才回过神，金莹莹以为她喜欢余长溯来着。 她顷刻沉下眉，扭过身子惆怅地看向远方，心中翻出黛玉前辈的语录，活学活用：“不淡定又能如何？横竖他都有人喜欢，比我体贴，比我会聊天，长得还貌若天仙，我哪敢多话。” 金莹莹愣半天，挤出了“呃……”的一声。 陆姚略显慌张地眨眨眼睛，开始反思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金莹莹纠结片刻，煞有其事地在她后背上来回抚摸，替她顺了顺气：“没事的师姐，没准大师兄口味独特呢。” “我谢谢你。” “不用谢。” 整一天的技能偷下来，陆姚的战力值赫然多了十万点，翻至三十五万。 这还仅仅是槐门一个小内门里可偷的技能，要能把其它四门挨个走一遍，到时候直升八十万，别说路以了，超过李序枕溪都不是问题。 况且她还没怎么用过这些新技能，之后靠着刷技能熟练度，说不定能一夜暴富上百万战力呢。 百万战力就算不足以对抗整个魔族，自保总是没问题的吧。 陆姚的春秋大梦做得正酣，直到回到云中仙舍时，扬起的嘴角都没落下去过。 嘴里哼着无序的小调，手上拨弄着解言送的龙船花，心情无比畅快地走在洒满落日余辉的回廊上。 经过一个房间的窗户前时，她不由地顿下并倒退了两步，朝那半开的窗户内望去，内设简单到冷寂，视野中徒有木头的颜色。 不必多想，这绝对是余长溯的房间。 他此刻不在房间里。 她笑意逐渐淡下去，想起在鲤城府衙的花园里抱住余长溯的场面来。当时抱得可自然了，事后想想纯是酒壮怂人胆，和揩油无异。 更可怕的是后面的事情她一件都不记得。也不知有没有道破什么天机，比如丰百玄就是魔尊谷玄之类的。为此她恐慌懊悔好几天，却发现余长溯态度如常，硬要说的话稍微冷淡了些。 “要真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会有防剧透系统给我兜底的吧。”陆姚喃喃自语道。 【这要看你怎么界定什么是“不该说的”了，防剧透模式只会拦截和未来剧情有关的情报。】 脑海中小六的声音回应了她。 由于系统和世界的基础设定陆姚已大致掌握完毕，近来是越发难听见小六说话了。一开始还能把它叫出来唠两句，后来被它发现她没什么重要的问题，纯是闲得慌，竟开始逐渐不搭理她。 别人家的系统是“宿主你需要做好这个完成那个”，她的系统却是：【陆女士，你要学会独立行走，自己不会找事干吗？】 久而久之，陆姚便不怎么叫它出来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信手翻出个裂纹釉白瓷瓶，把龙船花往瓶子里一插，又从桌上花瓶中挑了两支珍珠梅，一并插入瓶中整了整形。 一时间瓶口上有了红绿白三种颜色。 她拿着花瓶走回余长溯窗前，从窗口探入半个身子，伸长手臂将那只花瓶放在了空无一物的案上。 然后从窗口缩回身，颇为满意地合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