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生辰

濮阳府已经有五年多未曾府门大开，迎宾接客了……

寒衣节原本应该祭祖授衣的日子，家家都忙碌着换季整修炉灶，当然大户人家，这些事是不用亲自动手的，自有下人婆子来做。

濮阳家的祭祖非常简单，就是在祠堂拜一拜上柱香就结束了。所以像别家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忙碌的场景在濮阳府是见不到了。虽然主家不大办，却没阻拦家里的下人们烧衣念亲，专门腾了个院子供他们使用。

不过这一天的濮阳府注定也是忙碌的，只是忙的是小姐的生辰。一大早就将正门打开，将门前石阶、院内小路打扫干净，还在门口到宴会厅的主路上铺了红毯，作引宾之用。

“惠儿，这……是在…干嘛？”风寻指着正踩着木梯挂灯笼的小厮章目结舌。“小姐你欢喜糊涂啦？这是给你准备生辰呢！”小丫头声音里都是喜意，好像过生辰的是她一般。“小姐快跟婢子回去打扮吧！一会再来看不会错过的！今天小姐是寿星佬呢！”惠儿不由分说的拽着风寻就往听风苑去。

……

时近申末，结束了祭祖事宜，宾客们才陆续上门，濮阳府也热闹了起来。

“小姐别动！欸！丱髻要梳的小姐别拆呀！”

“小姐小姐…这是专门请裁缝做的寿星袍，不能穿那个！不像大家闺秀！”

“等等啊……小姐！妆没化完呢！别跑啊……”

听风苑内也热闹非凡，因为风寻的不配合，好一阵的人仰马翻，最后没拗过惠儿，还是穿了寿星袍。不过发髻还是平日的高马尾，妆面也没精妙细化。

宴会厅里也是人声沸腾，道喜声、奉承声、调侃声、询问声不绝于耳。

“你快去看看，风儿怎么还不过来。”摆脱了几个官的纠缠，濮阳正抓过一个婢子说道。

婢子领命忙向内院跑去，却不想刚迈出门去，迎面就撞上了匆匆忙忙的风寻一行，赶紧侧身迎着往回走，边走边说厅里情况。“来晚了来晚了，都是惠儿这丫头手脚慢怠！”跟在身后的惠儿撇嘴，心里大喊冤枉，若不是小姐捣乱，何至于这么久。

“咱们的小寿星佬来咯！”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让大部分人停下了谈笑闲聊，往门口看去。

突如其来的成了焦点，让几个小丫头不知所措，虽然知道被关注的不是她们，但毕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懵在了原地。

惠儿她们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五年前也不会七八岁，没有出入大场合的机会，一时失仪也是正常。

倒是风寻丝毫不受影响，与周围的长辈打着招呼走到宴厅前场站定，落落大方的推手行礼，“孙儿给祖父、父亲请安。”又转身面向宾客，“晚辈见过各位叔叔伯伯，各位的出席是晚辈的荣幸，亦是濮阳府的荣幸！”行的不是寻常女儿家的礼姿，而是男儿般干脆利落的抱拳礼。

众人纷纷捧场，也有不少关系亲近的，调侃濮阳正生了个好女儿。宴会嘛，本来就是大人们的主场，最开始的开场白过去，风寻便退场了，将时间留给大人们结交恭维。

“主角怎么躲在犄角旮旯了？”

“这里视野最好。”风寻偏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但个子去高出自己很多，长相也不似一般女子柔美，显得很是英气。

风寻看着她，没开口但眼神在询问。“御史台中丞府的。”许是看懂了她的疑问，少女给她解答。

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人们的交谈，吸引着大家朝主位上看过去。“再过几年风丫头就及笄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吧。”说话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很健壮，嗓门也大，看着像个武将。旁人以为是军中的同僚知交没太注意，关注点更多在话题上。

但濮阳毅父子两人不同，军中可没这么号人，这人不是那爱胡闹的皇帝还能是谁！

还是濮阳毅先反应过来，接话没让气氛尴尬下去。“哈哈，还小呢不着急，老夫准备送她去历练历练，不能坠了皇家的面子不是。”

“老爷子也舍得啊？”

“刚十岁呢。”

“就是啊，不留在跟前享享天伦之乐呀！”

此话一出下面又是一片附和之声。

濮阳毅摆摆手，“天伦什么时候不能享啊，我老头子不能为了自己耽误年轻人呐！”

“那老爷子准备让孙女去哪历练呢？”最开始说话的男子又开了口。

濮阳毅扶着身前的胡须，飘了他一眼，哼！明知故问，“自然是柳暗花明。”

……

“柳暗花明！”

“那可是五学府之一！”

“据说很神秘呢！”

“何止神秘啊，还难考呢。”

……

这回引发热议的不再是话题了，而是柳暗花明这个地方，厅内又是一阵人生鼎沸，话也扯远了。

避开人的地方，那个男子一脸懊恼的呸了声，“老狐狸！三绕两绕就岔过去了。哼！跟我抢儿媳妇……”黑暗掩去了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风寻的生辰宴也随之进入了尾声，宾客们陆续告辞。作为主角，她自然是跟着父亲在门前送客。

濮阳正与一家官员告别，风寻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宋伯伯，令媛可有出席？”告辞完经过风寻刚要迈出门去，听见风寻如此问一愣。“我没有女儿啊……”别说女儿，家里除了正妻就没其他女眷了。

“伯伯不是御史台大夫吗？”

“啊？”男人了然，原来是认错了吗。“不是，伯伯是御史台中丞，与大夫还差了一级呢。”倒也没怪罪，还自侃了一句。

“这样啊，是晚辈认错了，伯伯慢走。”风寻乖巧笑着送走了宋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