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参拜主位(第1/2 页)
闲坐歇息片刻,外头承尖细着嗓子高声禀报琽贵嫔有赏。
我忙敛衽收袖肃衣,亲自出门迎接,只见外头一内御身着深红色内御服,姿容灵妙,身姿修长,气度不凡。
眼见她正欲上前行礼请安,倚华在旁悄声耳语道:“主子,此乃琽贵嫔身边的首领内御,玎珞。”
御殿规矩:每位嫔御身边皆有一位掌事内御。一宫主位身边除掌事内御外,亦有身担一宫职责的首领内御。
我忙上前亲热扶了,恭敬而亲密地称呼一声,“玎珞姑娘。”
玎珞亦无推辞,客气受了这一声,深红色的衣袖一挥,身后内侍随即抬上三大盒礼物,皆银丝描边,上嵌红珊瑚,雕琽贵嫔最喜爱的芍药图案,轻纱扎结,轻盈纷乱,得体含笑道:“娘娘特意命奴婢先来给婕妤主子送礼,还望主子笑纳。”
“烦请姑娘代妾妃转达谢意,午后妾妃定亲去叩谢。还请玎珞姑娘用杯茶,歇歇再走。”闻得‘先’字,我固然微诧,心内更多的却是受宠若惊,然则面色却是流出感动之色,樱草色妆花缎的宽大衣袖如一只蝴蝶般飞扬起来,引领着玎珞入我听风馆的大门休息片刻。
玎珞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内御,见此情状,面不改色,不过微微行礼,淡笑道:“奴婢还要赶去给其她主子送礼,辜负主子盛情了。”
尚未使眼色,身边的倚华便机灵呈上两封银锞子,玎珞不动声色收下,纳入袖中躬身告退,神色自然。
“适才奴婢未征得主子同意,径直取二封银锞子,还望主子见谅。”目送玎珞离去后,重回暖阁内,倚华福身请罪。
“无妨,我该谢你才是——琽贵嫔身居高位,认真计较起来,她身边的首领内御玎珞收下这二封银锞子理所应当。”我赶忙伸手,虚扶起她,毫不在意。
倚华起身后,安然垂首,并无得意之色。
正叹倚华机敏谦逊时,中宫并其她嫔御的赏赐亦如流水,源源涌入听风馆,直将偌大房堆满五分,红绸结似无数赤蝶纷飞翱翔,描出华丽富贵之象,至午膳前方毕。
其它的自不必说,独独瑛贵嫔所赠的缠丝水晶玛瑙盘尤为精妙,晶莹剔透如水晶,色泽流光似水,焕发博|彩如波,缠丝之态浑然天成而具天工造化,里头的图案错综迷离而繁复精致,工匠之心巧若天成,令我欢喜了许久,不住地拿在手里把玩。
明间内,竹春、霜序、星回打开其它礼盒,尽为金银珠玉、绫罗绸缎,显出凡俗的富贵荣华。
眼见众人面露艳羡,我亦嘴角扬起喜色,却不明显,免得叫人笑话我没见过世面,只吩咐他们将礼盒置好,抬入房登记,自己径直入东暖阁歇息,褪下杏黄色湘绣栀子雪白薄纱滚边披帛,交由霜序收拾了去,斜倚在榻上,与倚华、凌合闲话家常。
“倚华,你多大了?”
“回主子话,奴婢记不清了,只约摸四五岁便入宫,早先服侍玶太妃,后被派往合璧宫守宫。”言毕,恭敬行礼,不卑不亢。
闻言,我不过微微惊讶便释怀,含笑端起远山含翠青瓷茶盏,呷一口,颇有兴致地转头问道:“凌合你呢?”
“回主子,奴才约莫七岁入宫,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早先与另一内侍一同当差绐缜阁。”凌合面色平和道。
“二十年?如此说来,你们皆无机会承欢膝下了?”不知怎的,瞧着她俩温和谦顺,我忽想起娘亲来,口中情不自禁哀叹一声,以指腹摩擦盖口,微微粗糙的触感令我有一丝丝的灼痛,眼瞅着日光透过桃花纸照射下来,在地上开出一朵绚丽明亮的火花,仿佛心头亦被开一个洞,“我生父与我姐妹俩自幼分离,后来好不容易相聚几个月,孰料不过几日的功夫便撒手人寰,只余娘亲与长姐相互扶持。如今,若非娘亲离世,我与长姊亦不会双双入宫,以色侍人。”语气颇落寞。
闻言,凌合嘴唇嚅嗫一下,垂首道:“奴才自幼父母双亡。”
“奴婢,”倚华微微停顿后方迟疑着说道,语气落寞,“自幼便跟着一群乞丐四处乞讨,而后才入宫。如今,连父母可还尚在人世亦不知晓。”语气愈加低微。
原来如此,原来大家都是无福之人。
醒过神来,眼见悲上心头,我忙止了话头,抿着嘴,淡淡瞧着茶盏上的远山含翠图,她俩亦不再作声,忙着摆才送来的菜肴。
用过午膳,“主子——”一道欢声响自门外,莺月一入内便行礼,笑嘻嘻道:“奴婢已吩咐承他们将礼盒安置好,可要备一份送去吐月阁?”
之前我曾稍稍留意,吐月阁房门紧闭。共居枎榕殿时,素欢如从未主动提及自身琐事;闲暇时,她亦从不外出;教引嬷嬷所授,她一点即通;选秀时,她清冷如冰,实难叫人看出品格。
低眉沉吟须臾,我抬眼,对莺月吩咐道:“不必,届时我亲自送去。”
慵懒午睡方起,梳妆毕,不多时,我领着莺月二人起身往正殿走去。
“主子,可要带上祁门茶?奴婢素闻琽贵嫔体质阴寒,需用红茶暖胃。”临出门前,莺月欢快上前,言毕,面色微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