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还好,逃过一劫
余光瞥了一眼,只见宗政季衡噙着一抹笑,偏头看着白苏,眼神中的热切毫不掩饰,仿佛狩猎已久的狼终于看到快要上钩的猎物。
这才想起刚刚那番话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暗示,果真祸从口出!这与她预想中的场景简直南辕北辙。
心下一动,白苏随即伸手捂住了红唇,轻咳了几下,配合着皱起的眉头,倒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虚弱模样,下一刻她就又后悔了,万一他真的找了太医过来,自己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明知她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宗政季衡也不恼,脸上挂着一副浅笑的表情,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
这丫头心思不少,胆子也挺大,胆敢在他的面前就这么演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夸她两句。
看着她费尽心思扮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宗政季衡也没有去拆穿她,任由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出身体不适,不能伺候皇上就寝这种话来。
抛却被白苏遗忘的失落,也还是有几分喜悦落在心底的,不肯侍寝也像是她的性格,虽说不合礼数,但是宗政季衡的心底却并不是很在意。
白苏是天穹王朝的皇贵妃,自己是天穹王朝的皇帝
,天生一对,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宗政季衡大手一挥,状似无意道:“既然如此,朕也乏了,那爱妃就早些歇息吧。”
说罢,他也并不离开,动手开始脱脚上的靴子。
随着他的一动,白苏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他的手上,心底隐隐感到不妙。
可是,她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了,宗政季衡没有当做听不懂的样子,就是最大的让步。
只是……男女睡一张床,她还是有几分不放心,万一半夜三更,皇帝起来把自己办了,那岂不是有苦不能言了?
宗政季衡的余光扫过白苏的脸,明黄色的龙袍袖口中,大手握紧又放了开来,擦拭掉手心的细汗,才将手伸了出来,替白苏摘下朝冠后,起身走向梳妆台,小心翼翼地把镶嵌着巨大东珠的朝冠放在桌子上,如同珍宝。
为了这顶朝冠,他退让了何止一步?如今一切成为定数,他理应好好保管。
再转身时,对上白苏茫然的目光,只那么一瞬,又恢复了淡然。
忘了他也好,那个陪她一起吃烤红薯的小哥哥,不应该如此落魄的。
许多心事刹那间涌上心头,又如同
冰冷的细流,一点点浇灭了他的希望。
白苏一瞬间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了许多表情,恍惚间以为花了眼,好在宗政季衡下一刻就走了过来,她根本没来得及考虑那张脸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表情。
这个没有洞房的新婚之夜,白苏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同床异梦。
禧宁宫的大床比丞相府的要软和,白苏又一向不认床,这一夜睡得以外的安心。
白苏在梦里又见到了那个模糊着面孔的小哥哥,只怪他们之间隔着一堆刚烤好的红薯,否则就可以看清他的脸了。
那时还小,七八岁的小姑娘与家人拌嘴,拉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孩就偷偷跑掉了,全然不担心会遇到什么坏人。
后来,白苏想了很久却始终不明白,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的灵魂为什么那么轻易地相信一个孩子?
在触及到真正的原因之前,她一直说服自己,是因为不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斗得过自己这个老阿姨。
巧合得是,当时也是入秋不久,却因为烤红薯的烟熏得呛人,竟没有记住那个眉眼清秀神情呆萌的小哥哥长什么样子。
至于清秀和呆萌……全靠着她自己脑补了。
入秋的天气比想象中的要冷,所以当白苏敏感的身体感受到身边的凉意时,忽地被惊醒。
一个激灵让她想起,如今自己已经是宗政季衡的皇贵妃了,要服侍他更衣上朝的!
白苏顶着一张茫然的脸从温暖的被窝里露了出来,却看到了一个洗漱完毕的明黄色身影。
听到了她的动静,宗政季衡折好衮服的袖子,慢悠悠地走上前去,替她掖好被角,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道:“今日太后身体不适,不必去请安,爱妃多睡会儿。”
宗政季衡忽然得出现让她有几分愕然,从昨日到现在,她还没有直视过这张脸,却没想到是出奇的温和,她以为,宗政明泽的儿子会是那种眉目凌厉,眉眼威严的模样。
除了温和,她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这个男人。
但是,一国之君长着一张温和的面孔,怎么想也不是好事。
她收回茫然的目光,没有顺着宗政季衡的话躺下,反而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脸上挂着浅笑道:“谢皇上恩典!臣妾未能替皇上更衣,已经于礼不合,岂能再懒怠?就让臣妾送皇上出门吧。”
白苏嘴上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完这些话,
但清冷的天气实在不给她演戏的机会,娇嫩的脸颊不一会儿就冻得泛红。
瞧见她这模样,宗政季衡眉眼弯起,笑着将她横抱起来,放回暖意还在的被窝,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道:“这是朕的命令,爱妃难道要抗旨不尊?”
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白苏有些许的分神——宗政季衡为何对自己这般好?
白擎的话忽然在她的耳边响起:“不要被他迷惑……”难道宗政季衡知道自己的目的了?
再回神时,那个伟岸的身影已经离开了禧宁宫。
皇上离开后,宫里的气氛登时变得轻松了许多,白苏任由夏秋和冬春给她更衣,懒散地闭目养神。
忽然,夏秋羞涩一笑,低声问道:“娘娘昨夜疲惫,皇上命御膳房给您熬了粥,可要现在端上来?”
说话声音低的快要听不清,却让白苏腾地脸红了起来,心里却更加怀疑宗政季衡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为何会对她这么好?
昨夜疲惫……夏秋现在说起来都有几分羞赧,宗政季衡说的时候不知道是何场面!
正懊恼时,白苏忽然又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脸上的绯红渐渐消失,偏头看了一眼宽大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