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爸爸的日记(第1/2 页)

两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许灵然那时上高一，她从小内向自卑，加上有个傻子哥哥，经常被同学笑话，有些过分的，不但成天跟在她后面追着喊她弱智，还合伙欺负她，霸凌她。

她不敢跟黄婧还有许卫东说。

黄婧对她不闻不问惯了。

黄婧第一任丈夫是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那个丈夫死后，她把这份感情寄托在许哲身上，哪怕许哲只是个傻子，也能轻而易举得到黄婧大部分母爱，成为她心里值得骄傲的宝贝儿子。

许灵然在黄婧心里的地位则轻了很多，从小就被黄婧教育凡事让着哥哥，后来她想，大概嫁给许卫东，还生下她，是黄婧这辈子最窝囊的事。

至于许卫东，他是个暴躁脾气，大嗓门，平时不修边幅，尤其是和叔叔伯伯们喝完酒，两句话说呛，桌子说掀就掀。

小时候许灵然顽皮时，许卫东有几次抓起来就打，许灵然怕他，从小见许卫东就躲，哪怕后来她长大了，许卫东屁颠的冲她乐，她也觉得是暴风雨的前奏。

在这个家庭成长起来的许灵然，习惯性的封闭自己，什么事都不对父母说，那段日子她过得很压抑。

有一次她被堵在胡同里，被人撕烂课本和校服，正无助时，一个高年级的男生替她解围，和小说里的狗血剧情一样，她很快就和这个对她表现出善意的男生早恋了。

这件事，黄婧和许卫东自然不知情，尤其是许卫东，如果他知道，说不定提刀砍人的心都有。

“我爸出事那天上午，课上到一半学校突然停电了，老师让提前放学，我本来已经到家了，往楼上走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我估计我爸可能在家，就只敢站在门外面，偷偷和他聊一会儿，”许灵然低着头，悔不当初的扯了扯嘴角：“可能是我做贼心虚，听见屋里有动静时，第一反应是我被我爸发现了，当时慌得不行，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知道我早恋后，那张怒气冲天的脸，所以我就，我就……”

“跑走了”三个字，声音小得微不可闻，几乎消弭在空气里。

后来直到晚上，回家的许灵然看到许卫东僵硬的身体，这才知道上午屋里的动静是父亲在求救。

大错已经酿成，面对姑姑叔伯们对黄婧刻薄尖锐的指责，还有邻居们的围观，许灵然胆怯的没有站出来承认。

一拖再拖，许卫东逐渐成为她心里的阴影，许灵然提都不敢提，更别说给他烧纸，也不敢劝黄婧赶快买墓地安葬他。

现在，这件被压在心里快两年的事终于被说出来，许灵然感到释怀，双眼通红的看着黄婧认错：“妈妈，对不起，如果我当时开门，爸爸就不会死了，是我害死他的，对不起妈妈……”

“都是命。”黄婧含泪仰了下头，傲然推开许灵然的手，理着头发走出卧室。

许灵然晾在原地，仿佛要碎了一样。

白栩尘啧了一声，拿出面纸递给许灵然，却发现虞清子先他一步，讪讪收回手。

许灵然摩挲着虞清子给她的面纸，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你能让我见到我爸爸吗？我想当面对他道歉。”

虞清子内心动容极了，动来动去，最后却只仰天长叹：“我爱莫能助了，因为……”

她目光微妙的瞥着白栩尘：“有个二货已经在昨天把你爸爸超度了。”

之前在长生观，虞清子替许卫东做的那场超度法事失败了，许卫东心里恨意未消，迟迟不肯走，她也没法强求，便想这事再等等吧，也许有转机。

就怪白栩尘那个死心眼，超度许卫东的热情一发不可收拾，每天晚上都苦口婆心上演一出劝老许大哥早日放下怨恨，再世为人的深情大戏。

他劝啊劝，劝啊劝，老许拗不过他软磨硬泡，也不知道是真不恨了，还是被他烦的，昨天晚上，许卫东骂骂咧咧的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事她真管不了，留下白栩尘跟许灵然慢慢忏悔，她先走一步。

白栩尘欲哭无泪，眼看好不容易敞开心扉的许灵然，又要变回敏感自卑内向的小女孩，急得直拿面纸擦额头的汗：“早知道我就让他多留一天，不过他选择离开，也就代表不怪你们了。”

许灵然失落难言，什么都不想说了：“以后每年他的祭日，我一定记得给他烧纸道歉。”

白栩尘正焦头烂额，忽地想起上回和老许喝酒时，老许给他一个本子。

对呀对呀，许卫东的遗物自然要给他女儿！

白栩尘赶紧拿出来给许灵然：“这是你爸给你的，我也没看过，你自己看看吧。”

许灵然打开，是许卫东的笔迹，像是日记，寥寥几字就是一篇。

某年某月某日，晴

今日大喜，我和婧婧结婚了，发誓爱她一辈子！

某年某月某日，晴。

婧婧让小哲跟我的姓，我也是有儿子的人了，我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子！

某年某月某日，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