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别离在多云的天空之下

飘飘洒洒的小雨终于停了，乌云依然笼罩着天空。取完飞机票，换好登记牌，办完行李托运，林青和英子并排坐在机场候机大厅的座椅上，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说说话了。“天气预报还挺准的，说下午就会小雨转多云。飞机应该可以按时起飞。”林青搂着英子疲惫的肩膀拥她入怀。“今天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英子说着，脸庞贴近他宽广的胸膛，双手抱紧他健美的腰，聆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结实健康的肌肉。一切都让她那么踏实。“忘掉今天的一切不愉快！现在此刻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在我怀里。”林青轻轻地拍一拍英子的后背，就像小时候慈祥的姥姥哄她入睡。

雨中的玫瑰谷清凉又芳香。玫瑰的香气随着轻风细雨弥漫整个山谷。鲜花掩映的村庄炊烟渺渺，孩子们清脆的歌声和笑声回荡在湿润的空气里，伴着花香沁人心脾。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清脆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

英子跟在姥姥的身边，帮着往大柴锅底添柴烧火。姥姥正在做贴饼子炖小鱼，孩子们最爱吃的河鲜。院子里的凉棚下，架起来的大柴锅灶和老榆木的八仙桌椅是英子和弟弟妹妹们童年的美味记忆。姥姥用自家种的玉米，还有早上舅舅和表哥们在山谷清亮的小河里，刚刚网起的小鱼小虾，做出了世间最好吃的菜肴。英子一直这么认为，什么也代替不了姥姥的味道。柴锅热汽腾腾，鱼香和玉米的鲜香混合着窜进孩子们的鼻子，弟弟妹妹蹦蹦跳跳围在姥姥的身旁争着尝鲜，姥姥笑着拍拍每一个小脑瓜，说着“小馋猫，别急，一会儿就熟了，都有都有！”英子抬头看着姥姥慈爱的笑容，正想拉着她结茧不再柔软的手，站起身抱一抱她温暖的腰。

忽然姥姥的笑容消失了，身体颤抖起来，脸色发白，跌倒在地。顿时大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英子急得大叫起来：“姥姥，姥姥，你怎么了？”起身抓住姥姥。

“英子，英子，快醒醒！”林青抱着英子，呼唤着，“是我，林青。”“姥姥怎么了？怎么了？”“醒醒，英子，你做噩梦了吧？”“姥姥怎么忽然跌倒了呢？我怕，我怕！”“英子，那是个梦，不是真的，别怕，别怕！”“怎么办哪？”英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林青紧紧抱着她，在耳边轻轻说：“有我在呢，我会陪着你。别怕，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紧握住林青的手，偎依在他温暖的怀里，英子从噩梦中醒来。轻柔的话语安抚着她迷茫不安的心灵。她曾经失去过挚爱的三姨，那个正值风华正茂的年轻的三姨，因为一场意外，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九岁。姥姥的泪流干了，三天不吃不喝。“每个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啊，虽然姥姥生了十二个孩子，只有四个孩子成年，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最锥心刺骨。”等英子懂事了的时候，妈妈和她聊起三姨的去世这么说。但英子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年轻的生命就会向流星一样瞬间陨落，毫无征兆，她至今还记得三姨灿烂的笑脸，和她走在风中乌黑的长辫摇曳生姿。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随风逝去，再也听不到她银铃般的歌声，再也不能和她一起唱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

可生活还要继续。姥姥还要帮高原支边的妈妈带英子姐弟妹，姥爷去世的早，只有舅舅一人陪在她身边，是她的安慰。她不能倒下，为了英子们不能就此歇息哪怕几日。第四天强迫自己喝了半碗粥，挣扎着办完三姨的丧事，当晚就接惶惶不安的孩子们回家了。不懂事的弟弟妹妹追问起三姨，英子低头落泪，姥姥搂着孩子们，擦干英子的眼泪说“三姨在天上一个满是鲜花的地方，比咱们的玫瑰谷还要大。还有走不完的桃园，树上接满了桃子，你们三姨想吃多少最爱吃的桃子就吃多少，饿不着”说着说着，英子看到姥姥已经老泪纵横。

英子娓娓诉说着，林青静静地聆听。看着动情的英子倾诉她的心酸与哀怨，怜爱之情让他抱紧又抱紧这个柔软的女孩。他为她温柔地擦干脸上的泪珠，为她披上驱寒的外衣，为她端来热腾腾的面和热水。这一刻他愿意就这样呵护她，保护她直到永远。

林青很想亲自陪英子飞回，把她送到家里才放心，但是机票和家里有事的原因不能成行。天空已经开始放晴，乌云散去，飘来白云朵朵。航班按时起飞，别离就在眼前。

快到安全检查口的时候，林青把红色的背包交给英子，叮嘱她拿好登机牌和身份证，两人依依不舍地拥抱，分开。“我明天打电话给你，别忘了写信！”英子大声说到，一步三回头。林青就这样挥手眺望，直到看不到他心爱的女孩儿的身影。

登机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这时广播声响起：

“各位乘客请注意，成都飞往的西南航空公司sz0211航班马上开始登机了，请乘客们做好准备，到2号登机口排队登机。”

英子顺着人流检票坐上了摆渡车。窗外停机坪上停着一架架大大小小的飞机，机身上彩绘着各个航空公司的徽标和名称。林青告诉她现在服役的飞机有美国波音、麦道、欧洲的空客和苏联伊尔等系列的飞机，他的理想就是制造飞机或者到航空公司做机械师，保证飞机安全地在蓝天翱翔，自由地飞往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多么令人向往！

登上舷梯，步入机舱，门口的空中小姐面带微笑，礼貌地欢迎每一位乘客。万里挑一的空乘们各个漂亮整洁，身穿白色衬衫，宝蓝色的西服套裙，头带无边小礼帽，脖子上的花丝巾系成一朵华丽的鲜花，宛然开在右边肩头，别致又优雅。乘客们被她们的气质吸引了，即使坐在座位上，目光也不自觉地追随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英子觉得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她们。

透过飞机的舷窗，英子看到滑行的飞机呼啸而过，天空浮云片片。乘务员广播道，舱门已经关闭，飞机准备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