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忠义之后

苏瑶道：“随身带的是木头剑？这小侄女多大年纪，才八九岁吗？”

宁璞心想：“本姑娘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练真剑了。我带木剑，那是迫不得已呀，张元担心我刺杀李元昊，不许我配真剑。”

那党项人道：“不不不，那小侄女的年纪跟这位姑娘差不多。”指了指宁璞，又道：“大约二十……四五罢？”

宁璞气极反笑，纠正道：“我今年二十岁，哪里二十四五了？”

梅御卿笑道：“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年轻貌美。”

宁璞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这个油嘴滑舌之徒。

那青衫男子苏岱年忽道：“你们说，这小侄女会不会是修道之人？我听说很多道士驱鬼辟邪，用的都是木剑。”

宁璞听他们越说越离谱，想要反驳，但又担心自己插嘴说话，恐惹嫌疑，只得硬生生把话憋回肚子里。却听梅御卿笑道：“方才不是说了嘛，那姑娘带的是紫檀木剑，你说的却是桃木剑。这两样木剑全不是一回事。”

苏岱年又向宁璞问道：“姑娘，看你也是江湖中人，如果让你掳那小侄女，你会用甚么办法？”

宁璞一怔，心想：“甚么意思？让我替你出主意，坑我自己么？”只见众人都望向她，定了定神，说道：“既然知道她在雪满楼，那便守在雪满楼门口，等她出来。她身边只有两个三品狼骑，怕甚么？”

苏岱年摇头道：“你这姑娘，江湖经验太少！竟不知道夜月狼骑的厉害，你看我和梅大哥，武功这般厉害，却也打不过一个三品狼骑。”

宁璞不愿搭理他，转向梅御卿问道：“听说多年前，有位大侠已将九门秘籍带回中原了，你们为何又来盗取秘籍？”她说的正是她爹爹，当年夺取了九门秘籍，还救下太岳派的江掌门，带着弟弟一起逃离西夏，但自此再无消息传回。

却听梅御卿道：“那些都是欺世盗名之辈！自宋夏之战以来，江湖上流行一句话，‘侠者夺秘籍，义者杀张元’。结果每年都有人自称从西夏夺回了九门秘籍，甚至还有人大言不惭，说自己打败了一品狼骑和狼骑宗主。”

宁璞又问道：“太岳派掌门江沉岳，这些年在江湖上有何动静？”

几个宋人都摇头不知，苏瑶道：“太岳派的掌门名叫江元礼，江湖上人人皆知。你说的甚么江沉岳，我们没听说过，或许是上一代掌门？”

宁璞眉头微蹙，心中想道：“莫非爹爹当年从西夏带回的秘籍是假的？否则以爹爹和江沉岳的才智，十年钻研九门秘籍，定当名震江湖。”

苏岱年又问道：“姑娘，你还有甚么好法子？”

宁璞摇头道：“我在想，那张元会不会天资极高，无须依赖甚么九门秘籍？而那秘籍本就平平无奇，不过是引诱中原豪杰自投罗网的诱饵。”

苏瑶道：“姑娘是说九门秘籍可能是个张元的骗局？”

梅御卿却道：“那倒不会。我爹爹曾经见过真正的秘籍。虽只匆匆一瞥，但见其武功深奥难解，却又妙用无穷。仅那半页所载，令他日后的武学修为大有精进。”

宁璞问道：“如此说来，你是为令尊而来？”此话一出，却见众人立时面色凝重，隐有悲忿之色，莫非自己问的这话触及了众人痛处。。

果然听苏岱年道：“数月前，西夏进犯我大宋的河外三州。后来丰州城破之日，梅大哥的爹爹和兄长，连同我苏家的长辈们，皆与丰州知州王余庆、兵马监押孙吉一起，死在西夏一品狼骑李赞延的手下。”

宁璞大惊，忙道：“对不住，不小心提及了诸位的伤心事。”又道：“我原以为你们是掳掠良家妇女的贼人，原来诸位都是忠义之后。”她望向梅御卿，不料他也正望着自己，眼中仍是那股玩世不恭的神情，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竟背负了如此的国仇家恨，而且仇家也是那个李赞延。

梅御卿却道：“其实姑娘说的，一点也没错，我不正是为了我爹爹来的么？如果没有九门秘籍，我们永远都不是一品狼骑李赞延的对手。那我爹爹和兄长，还有苏家的英雄前辈们，留在丰州城内的尸骨，便永远取不回来。”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那党项人开了门，进来一个年纪很小的党项男孩。这男孩道：“不好了！外面不知道出了甚么事情，小世子带着两名二品狼骑、十多名三品狼骑，还有很多兴庆府巡卫，正每家每户地搜人呢。”

那党项人道：“上一回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去年年末，那宗主的小侄女无端失踪，狼骑也是这般全城搜找，听说最终在一处破庙中找到了。不知道这次是为了甚么？”

宁璞心想：“这次也是。”她正想站出来讲明身份，却被苏岱年抢先说道：“梅大哥，莫非是我们在迎春阁的动静，惊动了小世子？”

梅御卿摇摇头，说道：“我们这点动静，哪里值得这般大费周章？听闻西夏军队此次出征，李元昊和张元带走了大部分夜月狼骑。如今小世子带的两个二品狼骑和十多个三品狼骑，几乎是留守兴庆府的全部狼骑了……”说到此处，突然顿住。

宁璞脑中灵光一闪，和梅御卿同声说道：“去雪满楼！” 见众人齐齐望来，宁璞道：“此时雪满楼守卫空虚，正该趁机去找九门秘籍。”

梅御卿点头道：“不错。”

苏瑶忧虑道：“可是雪满楼里机关重重，我们如何进得去？”

梅御卿笑道：“没事，你梅大哥棍法无双，你们就跟在我身后，让这些机关暗器都先冲着我来。苏瑶，万一你梅大哥不幸被射成刺猬，你们也千万不要心疼，便当我是箭垛，推着我继续前行。”

宁璞和苏瑶都“啊”的一声，没想到梅御卿竟将自己的生死当作笑话似的讲出来。

苏岱年问道：“为何要让梅大哥当箭垛？我们何不提前备个箭垛或盾牌？”

苏瑶嗔道：“大哥，那暗器是从四面八方而来，你要带个多大的盾牌才能遮住全身？况且还要准备前后左右四面盾牌，敌人在你脚下再挖个陷阱，你的盾牌又如何有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