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张元和梅负雪
梅御卿道：“我一边找，一边将此中缘由说与你听。”
二人翻箱倒柜，开始寻找秘籍。
梅御卿道：“那时我年纪还小，家中又对二姊之死讳莫如深，不许我多问。直到我爹爹去丰州前，才将其中缘由告之于我。张元只是化名，他原本姓明，与姑娘应该是一个姓。”
宁璞道：“不，我爹爹姓明，我随我娘亲姓，我叫宁璞。”梅御卿道：“原来不是明姑娘，而是宁姑娘。”宁璞说道：“我以前喊那人三伯，但他如今在我这里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张元。”
梅御卿点头道：“张元帮西夏攻打大宋，做的是弃国弃家、遗臭万年的事情，想来他自己也只想在史上留下张元这个化名，不想用真名累及明家和梅家。”又道：“当年，我二姊梅负雪在兴元府遭遇匪徒，幸得张元搭救。二姊芳心暗许，与张元私定终生。但我爹爹只想将我的两个姊姊都嫁入九大名门，并不同意张元的提亲。张元与我爹爹订下约定，只要他从西夏狼骑手中夺回九门秘籍，便可以迎娶二姊。我爹虽然同意，但不信他能夺回秘籍。要知当时江湖上已有无数好手前往西夏夺取秘籍，皆非死即伤，无一幸免。”
“过了三个月，潇湘派顾掌门带了聘礼上门，向大姊下定，府中极是热闹，不想二姊整日躲在自己屋内。爹爹暗中探查，方知二姊已有张元的骨肉，肚子大了不敢见人。爹爹害怕这等丑事被潇湘派知悉，影响大姊的婚事，又觉得那张元三个月还未回来，只怕已经死在了西夏，便在当天夜里，潜进二姊的房间，点其穴道，强行灌下滑胎药汁。”
宁璞听到此处，心中惊骇，停下手里的翻找动作，又想起方才看见的那个牌位，隐隐觉得这事坏了，不禁“啊”的一声。
果然听梅御卿说道：“唉，谁知二姊腹中胎儿已大，终致一尸两命。更没想到的是，二姊过世三日，那张元竟然带着九门秘籍回来了。我爹爹就在二姊的棺椁前翻看了两页秘籍，只觉其中变幻莫测，奥妙难解。我爹爹闭目苦想时，那秘籍已被张元收回，说要将秘籍焚于二姊墓前。我爹爹表面夸他对二姊情深，实则内心已难舍下这册秘籍，夜里偷偷告官，诬陷张元逼奸二姊，又害怕丑事败露，强灌滑胎药物，害死两条人命。”
宁璞眉头一紧，说道：“你爹爹所为，大错特错。”
她翻寻张元的铺盖，手探入枕头下，突然触碰到一件硬物，取出来一瞧，正是司订九门秘籍。梅御卿走近一看，摇头道：“这本是假的。我爹爹说过，秘籍封面上有一处血污，那是张元从西夏抢夺秘籍时受伤所染。”
宁璞心道：“张元这厮好生阴险，说不定我爹娘当年也是这般被骗，以为藏在枕下的就是真秘籍。”口中却道：“没事，我们再找，你接着说。”
梅御卿点头道：“我爹爹后来说，自己当时已被九门秘籍迷了心智，才做出这等蠢事来。”又道：“不料，渭州通判领来二十多个衙役捕快，加上我们梅府一百余人，竟不是张元的对手。最终，张元带着二姊尸身和九门秘籍离去了，不知找了甚么地方隐居起来。我爹爹心有不甘，广发英雄贴，仍是污蔑张元逼奸二姊的那一套说辞，邀请天下英雄去大名府给张元的老母亲祝寿，逼张元现身。”
宁璞一惊，心想：“张元的母亲，不正是我的祖母吗？”
梅御卿道：“没想到张元的父母最重名节，听闻儿子如此丑行，竟双双服毒自尽。正巧张元带着他的结义兄弟唐泠风回来祝寿，逢此惨变，随后便有了大名府一役，江湖中人至今谈之色变。听我爹爹说，当日死在大名府的正道中人多达三百余人，那张元和唐泠风据说也力竭而亡，后来不知为何又起死回生了。”
宁璞面色凝重，她爹娘从未对她说过祖父祖母暴毙的事情，今日才知当年之事有如此多的曲折。
二人说话间，已将屋内抽屉箱柜都翻找一通。
宁璞道：“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九门秘籍。”
梅御卿想了想，忽地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我真糊涂！我竟然忘了我二姊的房间里有一块木板下面藏了暗格，她会把喜爱的东西藏在里面。有次见我牙疼还要吃糖，二姊便骗走了我所有的糖果，通通藏到暗格里去了，除非我听她的话，她才肯拿一颗糖果给我。”又道：“我想张元是知道这个暗格的，如果他真的将屋子布置得和我二姊的屋子一模一样，说不定连暗格也会一起布置。”
宁璞道：“暗格在哪？”
梅御卿笑道：“既然是暗格，二姊又怎会让我知道？不过我有办法。”他用铁棍一块木板接一块木板地敲过去，想听出哪一块木板下面是空心的。
宁璞笑道：“虽然是笨办法，但也算个办法。”
梅御卿道：“宁姑娘有甚么好办法？我洗耳恭听。”
宁璞从桌上取了一只蓝釉梅花纹瓷圆笔筒，道：“那我考一考你的耳力如何。”手腕运上些许内劲，将笔筒平平稳稳滚将出去，“咕噜咕噜”一路轻响。
这笔筒滚了三次，滚到第三行木板中段处，宁、梅二人同时眼睛一亮，喜道：“找到了！”他们撬开这块木板，果然见到一本油纸包裹的册子。打开油纸一看，绸面册子上写有“司订九门秘籍”六个大字，这册子一角有暗红色的血污。
梅御卿道：“这是真正的九门秘籍。”
宁璞道：“既已拿到秘籍，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宁梅二人步出雪满楼，皆大惊失色。只见内院庭中空无一人，唯地上斑驳血迹，隐约透露出不久前的激烈战斗。那两名被点中要穴的西夏狼骑已无影无踪，梅飞卿、苏瑶、韩仲元与周子居四人亦不知去向。
梅御卿问道：“宁姑娘，适才在二楼时，可曾听到下面有甚么动静吗？”
宁璞摇摇头，倘若楼下有大的响动，他们即便交谈，也会听到。更何况，他们曾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专心听那笔筒滚动的声响，那时楼下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梅御卿道：“怪事，怪事……如果是那声鸣镝引来了其他狼骑，苏瑶和韩仲元的伤势不重，与来敌打斗自保的话，定会发出一些动静，我们应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