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愈斗愈勇

陆云白的剑圈已压向那长须仪卫的右臂，对方情急之下只能跳下马来，却仍是避不开这变幻莫测的剑圈。

那长须仪卫万般无奈之下只怒吼一声，想是做了右臂被卸断的最坏打算。

却听“当”的一声巨响，陆云白长剑被一股巨力压住，不禁连退三步。他抬头一看，只见那萧稹手持长剑，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前。

那长须仪卫惊魂未定，看见自己右臂衣袖已被削成无数片碎布，纷纷扬扬，随着雪花落在泥地上。

陆云白见萧稹身材矮小，似乎不足六尺，但刚才一交手，却有出人意料的本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萧稹道：“好一招‘乱云有痕’。”

陆云白惊道：“你怎会知道我点苍派的剑招？”

“知道？”萧稹冷哼一声，长剑斜指，剑尖上挑，直往陆云白的眉间刺去。陆云白心中更是惊疑，这分明是点苍派绝学 “明月无魄”的起手招式，这契丹将军怎会精通我点苍派的剑法？

陆云白不敢有丝毫大意，接连施展点苍剑法中的“游丝绕树”“笑拍吴钩”等精妙剑招，却始终无法占得上风，只得边战边退，一退便是十数步。他已看得分明，对方所使的剑招，真真切切是点苍派不许外传的绝学。

陆云白心中满是疑惑，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使‘明月无魄’？”

萧稹道：“我曾立誓，定要将点苍派陆家之人斩尽杀绝！我原本以为点苍派已经覆灭，再无机会杀姓陆的，却不料今日又让我遇上一个漏网之鱼！哈哈哈，老天有眼！”

陆云白问道：“我点苍派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萧稹道：“黄泉之下，再去问罢！”长剑一抬，对准陆云白的心窝，眼见便要刺去。

耶律庶成忽道：“且慢！”他瞥见陆云白腰间的药葫芦，心中好奇，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这葫芦里所装何物？”

陆云白道：“与你何干？”

萧稹右腕一转，长剑往斜刺里点去。陆云白立时反手用剑格挡，却不料对方只是虚招，那长剑轻轻一挑，已将绑葫芦的细绳削断，将药葫芦挑到耶律庶成面前。陆云白心里明白，自己不是这厮的对手。

耶律庶成揭开葫芦口的木塞，放鼻前嗅了嗅，皱眉道：“这药味好生古怪！既有辛味又有甘味，还夹杂着酸味和苦味，你随身携带，是要吃这些药么？难道不怕药性相冲，反而一命呜呼么？”

陆云白仍是不答。

萧稹忽道：“耶律大人，我记得暗桩有报过，那药庐之中，每隔一段时日便有尸体被抬出，弃于城外的乱葬岗。暗桩曾查探过，这些人都是中毒而亡，肠穿肚烂，死状极惨。想是狼骑副宗主吴昊拿这些人试毒试药。这小子在药庐中待了不久，说不定也是试药之人。”

宁璞在另一边对付两个仪卫，听到药人会肠穿肚烂而亡，看了眼陆云白，满是担忧。恰好陆云白也望向自己，他仍是浅然一笑，示意她不必担忧。

耶律庶成两眼放光，喜道：“药庐药人！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呀！”又对萧稹说道：“萧将军，你若要杀他，也不急在一时。等我研究透彻，再交由你处置，如何？”

萧稹笑道：“就依耶律大人之言，让这小子多受几日折磨，也是极好的。”说罢，欺身上前，双指急戳，直取陆云白的肩贞穴。陆云白忙用飞花逐舟轻功闪避，却不料萧禛对这轻功似乎了如指掌，他这第一步刚抬脚，对方已知他后几步落在哪里。陆云白连退数步，那萧稹如影随形，不多时，陆云白只觉肩头一麻，再无法动弹。

却听萧禛又道：“这两个没用的东西。”

陆云白看见这矮小的身影一晃，直扑宁璞妹妹而去，立时呼道：“宁璞妹妹，小心！”

宁璞正以钢刀与那两个契丹仪卫缠斗，忽听陆云白的高声提醒，这才发现一个矮小黑影挟着剑光向自己袭来。那两个仪卫见萧将军亲自出手，立即闪避一旁，免受池鱼之祸。

宁璞将钢刀斜斜插入雪中，撬起一大块雪团，夹杂着黑泥，直往那黑影砸去。不过她知道这样的东西是无法阻拦对方的，遂拔足疾奔，紧跟其后。

萧禛忽见一团黑白之物迎面飞来，不敢大意，手中长剑连削带劈，转眼将面前之物一扫而空，却听另一侧的两个仪卫齐声叫道：“萧将军，小心！”但见一柄钢刀迎面戳来，萧禛急忙架剑遮挡，谁知那钢刀一晃，却削向自己下盘。萧禛大惊，连忙跃起，本以为已避开了这一刀，却见那钢刀不知何时又回刺向他的肩头，他更是吃惊，只得向后一纵，暂避刀锋。

原来这正是昆仑剑法中一招极为精妙的剑招，名为“双燕衔泥”，此招讲究上下齐发，虚实相应。宁璞先前那戳面一刀本是实招，但见对方护着上身，实招立变虚招，转而削其下盘。一旦对方护着下盘，攻其上身的招式又变回实招。虚虚实实，随对方的应变而变化，令人难以捉摸。

宁璞定睛一看，不远处的陆云白被那高个官用绳索一圈一圈地捆绑，心知眼下唯有靠自己才能脱困。可巧眼前这萧将军个头与自己相当，手臂也与自己一般长，虽然他的武功修为或在自己之上，但她此刻丝毫不惧，因为她身兼昆仑剑法和素玉剑法二者之长，在剑法造诣上极为自信，自认绝不在对方之下。

宁璞以刀作剑，前一招是素玉剑法的“白虹饮涧”，后一招换成昆仑剑法的“疏雨落花”，再一招又是素玉剑法的“岩虎争食”和“玉龙下山”，又一招接了昆仑剑法的“凤吐流苏”和“蚍蜉撼树”。素玉剑法的刚猛与昆仑剑法的绵柔，在她的刀尖上浑然一体，令萧禛苦不堪言。

周旁围观的六个契丹仪卫也看出萧将军处于劣势，但互相看了看彼此，竟无一人敢上前相助。原来这萧稹将军虽然个头矮小，却极为自负，倘若他没有开口求助，你却贸然上前帮他，事后非但不感谢你，反而会觉得你小觑了他，或是一剑削断你的膝盖骨，或是一剑卸断你的胳膊，总归是大大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