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的第八十五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汉尼拔总觉得自己听到她名字的频率越来越高，大多褒贬不一、好坏参半。 艾莉亚和他在巴尔的摩歌剧院又一次遇见，他喜欢坐在第六七排的走道边，而女孩恰好坐在他的左边。 “汉尼拔？”人群的密密交谈声中，她疑惑的呢语那样清晰的传到他耳边。 汉尼拔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怔了怔，随即对她微笑起来，轻声说。 “好巧艾莉亚，你一个人吗？” “好巧，汉尼拔。”艾莉亚也露出一个微笑来，手指在腿上点了点，“爸爸他们都走了，你的工作很忙吗？” “还可以吧，医生的休息时间确实少一些。” “是吗？你没来沙龙，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她似乎很委屈的随口抱怨一声，又很快笑了一下，“艾伦说你那天有台手术，很累吧。” 女孩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演出已经开始了，于是她闭上嘴，全神贯注的看着舞台，汉尼拔很喜欢她这样识趣又认真的样子，他也没有再说话，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莎乐美的出场。 一直到帷幕落下，艾莉亚才转过头来看他，皱起脸做了个表示一言难尽的怪表情。 “一般般，是吧？” 汉尼拔不可置否的耸耸肩，两个人对视着，又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会，然后站起来，跟着人群向外走去。 “说起来，我最近在想要不要找个工作。”她有些苦恼的轻声询问道，似乎把他当做朋友一般寻求帮助。 “有什么大致的方向吗？”汉尼拔于是问。 “二十世纪福克斯有给我打过电话，但我有些犹豫，那种很公众方面的工作对我来说有些危险……尽管概率并不高，我还是有些怕我的某些仇人找上门来。” 他大概可以猜到，所谓的仇人绝对是感情方面的。 “那么，出名的事情不考虑了？”他半是玩笑的对她说，然后又思考一会，“艾伦说你写了不少东西。” “天！汉尼拔，不要提那些了，我只有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才会写东西，不过嘛，你要是让我编撰历史，整个欧洲的历史就没有我不清楚的。”艾莉亚不无骄傲的昂起下巴对他笑起来，随即又不无无奈的说，“但举证很难，你知道，什么都要举证。” “是啊。”她的话似乎让他回忆起了某些事情，汉尼拔语气幽深，脸上浮现出几分回忆的神情，“举证……” “总之，还是不工作的好，是吧？” “这点我很赞同，艾莉亚。”他挑起眉，赞许的点点头，“没有金钱的困扰，工作就只是打发时间了。” “这可不太像你说的。”艾莉亚被他逗笑，恰好又是下台阶的时候，她一边笑，一边主动抓着他的小臂，“汉尼拔，我可听到不少人称赞你了。” “噢…到底是巴尔的摩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大，还是我们的共友太多了。”汉尼拔并不在意她的突然触碰，体贴的扶好了她，“艾莉亚，我们难道都总是能听到对方的名字吗？” “那倒也不是。”女孩那张漾着甜蜜笑容的脸转过来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嘴唇一张一合的说，“只是我忍不住关注你的名字而已。” 这算暗示还是明示呢 汉尼拔很显然怔了一下的样子，她又笑着转回头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他低声问，目光有些晦涩，叫人看不明白。 “也许吧。”艾莉亚冲他扬了扬眉毛，不无调笑的说，“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给我一个吻吗？”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她平静的目光中低下头来，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那么我应该感到荣幸，但我暂时还不想开始一段感情。” “是暂时不想，还是永远。”艾莉亚直白的话语让他僵硬了一瞬，她的手抚上他的胸膛，“你又在想谁？汉尼拔。”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她的目光锐利到有些危险，她丝毫不在意，坦诚的说，“我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我感受不到它在跳动。” 那话紫夫人也说过，他只是想，他们都觉得小汉尼拔死了，可他不是好好的在这吗？他从没比现在更好过，所以，为什么还要试图了解他的内心呢…… 他突然有些讨厌她这样自以为是 “就在这里。”汉尼拔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侧，一边笑，一边在她掌心落下一个吻，“艾莉亚，我还活着，它还在跳。” 艾莉亚的大拇指短暂从他脸上划过去，似笑非笑的说，“真的吗？” 没等他做出反应，女孩的手掌落在他后颈上，

轻轻的捏了一下，她踮起脚，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从远处看去像是情人间的爱语，“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要好好看看。” “不是今天。”汉尼拔被迫缩头向后躲了躲，她却恶作剧得逞似的对他咯咯笑，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很是亲密的样子。 “那是明天吗？”她仍旧在笑，眨了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也不是。” “好吧，坏小子，你就是不喜欢我。”艾莉亚遗憾的撇了撇嘴，张开手用手指把他的头发梳拢到脑后去，又乖乖的退回去，“其实，我之前是唱歌剧，你说我把刚才那个女主角顶下去怎么样？” “我十分支持你，艾莉亚。”汉尼拔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假如你顶替了她，我一定会来看的。” “那么说好了？” “当然。” “好吧，再见，汉尼拔。”艾莉亚贴心的扶正了他的领带，冲他摆摆手，“假如我要上台了，我会提前给你送票的。” “再见，艾莉亚，我会尽量去看。”也只是尽量。 她最后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汉尼拔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入口，他耸耸肩，独自回了宿舍。 …… 艾莉亚一向能弄到她想要的，不过一周时间，一张歌剧票在中午被送到他手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串她家的号码，也许是因为她曾经给过他一次，但他没有打电话的缘故。 信纸里面还附上了一小朵滨菊，汉尼拔耸耸肩，看见票上面的时间是三天以后，他刚好有时间。 “嘿，汉尼拔。”电话很快被接通，她率先开口，声音还有些喘，“收到了吗？” “收到了，我打扰你了吗？” “怎么会。”艾莉亚笑了一声，他听到电话那头衣料的摩挲声，尽管她已捂住话筒，但汉尼拔还是听见男人的声音。 “培根煎焦一点。”她的回答声很微弱，但并不是完全听不见。 “有客人？”汉尼拔揶揄的问。 艾莉亚毫不否认，笑盈盈的对他说，“是的，有客人，谁叫你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艾莉亚。”他无奈又威胁的叫了一声，换来对方又一阵恶作剧得逞似的笑声。 “好啦好啦，汉尼拔，我要去吃午餐了。”女孩柔声说，不忘叮嘱道，“演出结束可以来后台找我，当然，你要是想一直在后台看，我也没意见。” “我还是更想在台前看看你的表演，亲爱的艾莉亚，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汉尼拔……不！请等一下。” “嗯？”他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原本要发现听筒的手不由得停顿住。 “如果，如果是你的话。”她这时候倒是犹豫起来，吞吞吐吐的低声对他说。 “假如你曾有一个恋人，你们甚至到了结婚那步，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当然，不是死了而他的父亲对此你们两个的事情毫不知情，现在打电话问你要不要约会的话，你会怎么做？” “……” 汉尼拔只是在想，自己刚刚的叹气声到底有没有被她听见？ “我想……你应该坦诚一点，艾莉亚。”他格外缓慢的对她说，他从没这么艰难的组织起语言过，往日讨喜的舌头打了结一般，面对她的问题不知该怎样回答。 “所以还是应该拒绝，对吧？”艾莉亚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告诉他不可以的，忘了这件事吧。” “那么再见，艾莉亚。”他挂掉电话，顿时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 或许他应该回给她那根烧焦的树枝 汉尼拔用舌尖抵住上颚，为自己的想法短暂笑了一会，然后他站起身，把那信纸连着花都放进抽屉里，只把票留下夹在页里，等待着演出的到来。 他重新打开亚历山大·杜马的《烹饪大词典》，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页。 不知道为何，明明才吃过午餐，汉尼拔此刻却又觉得饥肠辘辘起来。 也许，他是说也许 他其实有一点想摸摸她的小腹是否如想象中那样柔软、好吃…… 只是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