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假面

进入大学后，沈律推掉了太多无意义的聚会和群体活动，这些事情也很少再找上自己。相反，他大部份时间都泡在作曲室和音乐里，有时会和一帮音乐品味相投的朋友待在一起讨论创作，偶尔还会去图馆补充知识以及寻找灵感。

沈律现在的目标是，在大学里积聚足够的力量，创作出更好的音乐。大一上半学期，沈律的绩点拿了年级第一，专业课和通识课的成绩都名列前茅。

沈律还希望，他能努力运营好自己的音乐账号。从高中开通账号的两年来，他的粉丝已经从最初的十几人增长到了现在的13.2万人。其中几个原始粉丝现在还会给他写长评，表达自己对歌曲的感受，或是讲述自己的故事——他们是沈律前进的重要动力。

即使沈律的注意力有98%都属于音乐，那剩下的2%也足够让他察觉，自己在宿舍中越来越格格不入。

不知从何时开始，另外三人成了“铁三角”，经常一起行动，而他俨然变成了局外人。沈律觉得，只要他们能够彼此相安无事就没问题。

然而，他并没能如愿以偿。

大一下学期刚开学的某一天，沈律在夜色很深的时候才从作曲教室出来，准备回宿舍。他今天在自己的音乐账号上更新了一首新的at，并且对其中指弹吉他的旋律格外满意。

就在他走到宿舍门口的一条幽静小径门口时，突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随即听到一声纤细娇嗔的女声：“啊、痛。”

“嘘，小声点……”这次变成了男声，听起来相当熟悉。

这条小径通向的是学校著名的“情侣林”，这里没有路灯，只有月光能够穿过密林间隙带来些许光亮，视线昏暗，很适合校园情侣约会。

被撞开之后，沈律便停下脚步，试图借着主路上的灯光弄清楚状况。

那熟悉男声的主人似乎正举着手机在打电话，撞到人后扭过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撇过了脸去，打电话的声音压低了一度，但沈律还是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一会儿……S大南门……不是上次那个……”

是室友张钧。沈律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张钧穿着一件宽大的外套，把一个体型娇小的女生几乎整个裹在怀里，两个人似乎刚从情侣林出来，那女生脚步有些踉跄，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酒精味。

这两个人躲在林子里……喝酒了？

沈律一脸不可思议地目送他们走远，然后继续向宿舍楼走回去。

回到宿舍后，他首先闻到了酒精的味道，似乎还掺杂着一股香水和香烟味，于是立刻去把窗户敞开，又打开电扇，让窗外的新鲜空气加速进入。

宿舍里没有其他人。沈律扫视了一下几个人各自的桌面，李晓的桌子上放着一张户外音乐节的宣传单，上面显示活动的结束时间是凌晨两点，所以他应该是在外租了房过夜；吴昊则是家住的近，所以每周雷打不动的回家过周末去了。

那么，张钧刚才是什么情况？

沈律皱着眉头继续在宿舍里转圈，视线停留在了张钧桌子上一个可疑的透明玻璃瓶上。玻璃瓶上看不到任何印字，封口已经被打开，旁边则放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罐装啤酒。

沈律有些好奇地拿起那个玻璃瓶，发现在瓶口印着几个不易察觉的英字母——“GHB”。

由于父亲是医生的缘故，沈律从小就耳濡目染地听过很多医学词汇，本能地察觉到这瓶无色液体非常可疑。

在不安感和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用手机简单检索了一下这个单词，心脏瞬间沉了下去——这种物质就是俗称的“听话水”，张钧准备用它来干什么，可想而知。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沈律低低地骂了一声，赶紧掏出手机给张钧打电话。

电话一通，他便单刀直入地说：“刚才我在楼下遇到你了。”

“……啊，沈律，刚才撞到的人是你啊。对不起了兄弟。”对方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似乎是风吹的声音。

“你准备带那女生去哪？”沈律没有理会张钧的谎言。他知道对方刚才认出了自己，但出于某种原因，他当时并没有和自己打招呼。

“那女生是我一朋友，喝醉了。她是N大的，我送她回去。”

沈律觉得自己的怒气在逐渐沈腾，几乎要从喉咙里喷涌而出。但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你桌子上那瓶药，我看到了。”

“……什么药啊？”

沈律深吸一口气，说道：“你心里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对方的语气明显变冷了，像是彻底卸下了友善的假面。

“别逼我报警。”

“哈哈哈哈……”对方又突然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剧烈的咳嗽。“这误会可太大了，我一会儿把人送回去就回宿舍，咱哥俩好好聊聊。”

“你最好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