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早餐

“放轻松，没什么可怕的。”

就在陶美瑶愣神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李念儿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空灵，像一张细腻的大网，把她整个包裹起来；又像是从她的身体里发出来的，再钻入她的每一个毛孔。

“好久没吃鸡蛋灌饼了。妈，让我来鉴定一下你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好啊，好、”母亲喜出望外地应道。

陶美瑶把盘子拉近了一些，仔细端详着眼前的食物。

鸡蛋灌饼的外皮被煎出了恰到好处的金黄色脆皮，可以看到里面裹着涂满了香辣酱的生菜和香肠，而鸡蛋已经与饼皮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她又抬头看看母亲，突然发现母亲的额角挂着汗珠，头上有了若隐若现的白发……这样的画面让陶美瑶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母亲是如何在夏天温度奇高的厨房里辛苦地做饭，忙到忘记擦掉额角的汗水。

还有，母亲头上的白头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多了呢？

她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鸡蛋灌饼上，鼓起勇气拿起饼咬下了第一口——

还是熟悉的味道。就像李念儿说的那样，外皮酥脆，面饼柔韧，爽脆的生菜外焦里嫩的香肠完美结合在一起。

在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从前健康活泼的时候。当时她非常享受美食，看到自己爱吃的食物就会满眼放光，甚至经常被闺蜜调侃“可以去当专业吃播”。

陶美瑶发现，这次她居然忘记了所有关于食物的负罪感，而是全心全意享受着食物带给自己的愉悦，味蕾和身体久违地得到了满足。

“看起来真的很好吃的样子。”李念儿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陶美瑶点点头表示认同：“好吃！妈，你的手艺好像比以前还好呢。”

“是吗，那你多吃点，不够了妈再给你做。”

“好!”

吃完了鸡蛋灌饼之后，陶美瑶又喝了一碗新鲜牛奶，是早上刚从附近的养牛场送过来的。

用微波炉加热之后，牛奶表面起了一层厚厚的奶皮，喝的时候会用舌头一整个卷进口腔里，别提有多香醇了。

虽然自己在节食期间也经常喝牛奶，但是这次的却格外香甜，也许不只是因为新鲜，还因为家人。

陶美瑶一口气把牛奶喝完了，然后擦一擦嘴，又竖起拇指狠狠夸奖了一通牛奶的美味。

“剩下几天，牛奶想喝多少都管。”母亲保证道：“去了学校，你可喝不到这么好的牛奶了。”

“好！”陶美瑶点头。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想念那些回到家才能吃到的食物了。

“哇，这可太神奇了。”

陶美瑶吃完早饭回到房间后，李念儿对她感叹道，“刚才简直就像我在看你做吃播，而且还能回忆起来食物的味道，想象是自己在吃……”

她又沉吟道，“以前别人看我吃播的时候，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吧？”

陶美瑶点头认可，“是啊，说不定你的吃播也帮助了很多和我一样不敢吃东西的人。”

接着，她问李念儿：“我还以为你以前做吃播是被迫的，所以会憎恨这个呢。”

“我是真的很喜欢吃东西，现在也是。”

李念儿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大部分美好的回忆都是和食物有关的吧。小时候还梦想过当美食家，或者厨师啊、餐厅老板、小卖部老板也不错。

以前小学不做吃播的时候，家里好吃的基本都是弟弟的，我最多只能蹭上几口。

初中之后开始做直播，那些食物都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妈妈对我也会变得比平时温柔，一直陪着我直播，而且我甚至后来都不用去上学了，多好啊。”

陶美瑶觉得有点不对劲，继续问：“可是在梦里，你看起来很痛苦啊。而且，不上学……”

李念儿迅速打断了她的话：“当然，有时候食物的量的确太大了，这时候就会难受。但是我的胃口也在慢慢变大，所以其实没有那么糟糕。至于学校嘛……”

李念儿冷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也在梦里看到了，那些同学是怎么对我的。特别是我后来长胖之后，有几个男生天天欺负我。对于我来说，上学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他们的确很过分，但是让你直接辍学还是……不太好吧。”陶美瑶还是心存疑虑。

“不上学就能专心做吃播，还有照顾弟弟了。”李念儿解释道，“虽然是义务教育，家里还是要花钱的。我不像你脑子灵光，能考上大学。在学校里……学也学不懂，还受人欺负。反而回家能帮爸妈分担点，我觉得自己还算有用。”

陶美瑶点点头，一时失语。

也许在李念儿看来，当时的选择已经是最优解了。

就在陶美瑶陷入思索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