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有一老

赵瑞泽忍不住伸出手，把那缕调皮的发丝塞了回去。

程欢一怔。温柔的手指带着男性独有的粗糙，意外的让人惬意和难以排斥。

她抬头认真端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男人，澄澈的杏眼里带着微微的迷惘。

赵瑞泽的脸上没有平日的慵懒自持，亦没有工作时候的认真犀利。一双犹如寒星的眸子化成了深潭，让人挪不开眼。

“呀！”程欢轻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关了火，煎蛋已经焦糊，黑漆漆地黏在了锅底。

“本来还打算早点出门去爷爷家吃饭，这下好了，又要重做。”无奈地把煎蛋倒进垃圾桶，因为突然的吻带来的尴尬也被打断。

赵瑞泽修长的手接过了锅，醇厚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算了，出去吃吧。”

两个人收拾出门，在外面解决了早餐就驱车去了赵家。

“欢欢来啦！”赵老爷子一见到程欢，一张老脸就笑皱成一团：“来来来，过来陪爷爷下棋。”

“爷爷。”程欢也露出大大的笑脸，对于慈祥而又带着点孩子气的赵老爷子，她是打从心底里喜欢。

“爷爷，您最近身体可还好？”赵瑞泽放下手上的东西，一向冷峻的线条也变得柔和：“听李阿姨说您最近想吃唐人街上那家孙记的肉包子，我跟程欢特地去买了一笼。”

“哟，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精明，知道这家里有钱的是谁，咱们这些亲爹亲妈，反正是没人看得见。”正在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一个衣着时髦，打扮入时的中年美妇沿着楼梯缓步走了下来。

“妈。”程欢忙站起身，扯了扯身边眼露寒芒的男人的衣袖，露出一个温柔地笑意：“您也在呢。”

“哟哟哟，谁敢当你一声妈呀，我可以没钱给你。”杨玉芝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脸上带着尖刻和讽刺：“你们都金尊玉贵的，我可不敢……”

“闭嘴！”话没有说玩，赵老爷子重重地一顿拐杖，爆喝道：“不会说话你就闭嘴！没人当你是个哑巴！没事就滚出去，别在家里碍我的眼！”

杨玉芝被赵老爷子当着小辈的面这样毫不留情地训斥，顿时脸色青黑，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光芒。

“老头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正在这个时候，赵成吊儿郎当地甩着手里的车钥匙从门外走进来，“我跟玉芝回来也是一片孝心，怎么能说是碍你的眼呢？是吧？”

赵成也算是一个有品位的中年儒雅大叔，衣着得体，保养得又不错，看起来也不过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靠着这幅皮相和出手大方，也着实骗了不少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你！你这个孽子！你滚出……咳咳……咳咳咳……”看到赵成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赵老爷子的怒火越发地高涨，猛顿着拐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爷爷，爷爷您别生气……不要动气……”程欢慌忙拍着赵老爷子的后背：“医生说了您不能生气的，来，喝口水，消消气……”

“你们够了么？”一旁的赵瑞泽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寒光，冷冷地瞧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声音冰冷而又淡漠：“爷爷身体不好，你们就算想要遗产，也不必这么亟不可待！”

程欢讶异地抬头，赵瑞泽一直都是冷静自持的形象，难以让人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任何情绪。就算是偶尔的放松慵懒，也带着一股难以捉摸。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仅仅是听语气，就能感受到他那浓浓的厌恶与愤怒。

即使他努力地压抑住这些情绪。

“让，让他们……滚出去……咳咳咳……”强压住涌上来的咳嗽，赵老爷子颤抖着伸出手指，一贯慈祥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愤怒。

赵瑞泽没有再说话，一贯笔直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出鞘的利剑，森冷的寒意让人不敢直视。

杨玉芝跟赵成脸上俱都闪过一丝惊慌，说不清到底是被赵老爷子的情况吓到，还是不敢面对着自己儿子的怒火。

赵成脸上讪讪一笑，犹自逞强道：“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大火气，算了算了，谁让我孝顺呢！走了走了，晦气！”

说完，拽着走到身边的杨玉芝转身出了门。

“爷爷……”赵瑞泽的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担忧：“对不起……”

“臭小子！”终于平缓了呼吸的赵老爷子脸上带着咳嗽留下的潮红，慈爱的看着眼前让他骄傲的孙子：“老头子我自己生的儿子没教好，你道什么歉！”

“爷爷，您还不知道赵……阿泽嘛？他还不是觉得心疼您……”程欢微微一笑，抱着赵老爷子的胳膊撒娇道：“他心疼您也是应该的，趁着他这会儿愧疚，咱们让他给咱们做饭吃好不好？”

“好好好，听欢欢的。”闻言，赵老爷子的脸上再度露出了笑意，带着老年人独有的狡黠：“阿泽，快快快，去给你媳妇露一手去。”

程欢亲昵地依偎在赵老爷子的身边，亲切地仿佛真的是一家亲人。

虽然在法律上，确实是。

赵瑞泽闻言看了一眼程欢，带着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转头对赵老爷子无可奈何地微笑：“好好好，给您孙媳妇和您做顿大餐。”

一边说一边撸起边角整齐的衬衫袖子，转身去了厨房。

“丫头啊，你别看阿泽这小子整天板着一张脸，不食人间烟火的臭模样，但是他那厨艺……嘿，还真是不错。”赵老爷子顽皮地眨了眨眼，向着厨房示意：“但是这个臭小子整天忙得见不着人影，不做给我老头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