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笑拍打、揉捏着发酸的右脚,高强度的练习使脚踝产生不适感。
“脚疼了吗?”刘异同递给李笑一瓶水,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运动后的潮红让他看起来更有活力。
“有点胀不过没什么大事,不会影响明天的演唱会。”李笑一项对工作要求很高,她的舞台几乎是零失误。是业内有名的拼命三娘。
“彩排结束后一起吃个饭?”
“刘前辈,我今天有点事情,抱歉。”一句刘前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刘异同低垂着目光。
细碎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从身后传来,李笑下意识的站起来,躲进后面的棚子里。
看着躲在阴影里的李笑刘异同自嘲一笑,她终于走远了,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
渐行渐远的交谈声彻底淹没在音乐中,“人已经走了。”刘异同舔了舔后槽牙,点一根烟,烦闷的抽了两口后掐死了烟头。
李笑从角落里走出来,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刘异同脚尖撵着地上的烟头,沉默着。
“那,我去彩排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不打扰你了。”
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想逃离自己,苦涩鲠在喉间。她再也不是那个追在身后深情凝望自己的女人。原来被深爱的女人遗忘的感觉,这个感觉……真他妈的不爽!
“你的保温饭盒怎么会出现在陈仓的办公室?”他知道他没有资格询问,急切想知道答案的心情不受控制。
“不小心落在他办公室的。”听到她的回答刘异同心中的欣喜奔涌而出,流向四肢百骸。
“嗯。”有很多话想要倾诉,却没有了资格。淡淡的一个嗯字是他能对她说的所有语言。
“刘前辈,我先去彩排了。”温柔而又疏离,礼貌而又客套,五年的的时间终于将她推到了陌生人的位置,这不是曾经希望的吗?
“你,去吧。”刘异同掏出口袋里的烟,迷茫的烟圈里仿佛看到自己第一部新戏首映礼上她扯着“我爱你刘异同”的条幅向他欢快的招手,爱意浓烈。她一条条嘱咐自己注意饮食的短信丝毫不掩饰的关心,以及最后那条简短四个字“珍重吾爱”的落寞。他果然伤她太深。
回到舞台上刘异同向她招手“李笑我们再排练一遍,你就可以休息了。”
“好的,刘前辈。”
刘异同做了一个OK手势,音乐老师缓缓推动按键,音乐响起的一瞬间,回忆让爱情的味道充斥鼻腔。李笑红了眼圈,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被五线谱穿起。他不说她也知这首歌曲是为谁而写。刘异同磁性的嗓音破碎了自己的防垒,她的眼睛酸涩的掉下一串串眼泪。
舞台上下充斥着悲凉的情绪,在场的每个人沉浸在一歌一舞爱而不得的世界里。
时光仿佛穿梭到五年前昏黄的小后台,那个女孩温柔的伸出双手对他说,你好,让我相信一见钟情的男人,我叫李笑。
如果,能否,再一见钟情?
音乐尾声,李笑突然跌倒在台上,双手抱着右脚,额头疼出了冷汗,刘异同慌张的蹲下身子卷起她的裤脚,右脚有些红肿。
“扭到脚了吗?”
李笑点头。
“怎么办,刘前辈,我扭伤脚了,怎么办?”明天就是演唱会了,她却出了状况,临时换人对舞台效果影响很大。
刘异同拍拍她的头,给她一个安心的表情,“放心,一切有我,你不要担心。”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最近右脚一直发僵,她本应该早早提出放弃这次机会,如果早点换给别人,也不会出现今天的状况。
“我会让经纪人送你去医院,你好好听医生的话,其他就不要多想了。放心。”
伴舞经常发生突发状况,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抱起李笑去了医院。
台上的刘异同紧张的攥着双拳,他很想陪她去医院,守在她身旁。可因为行程太满这次彩排时间很紧凑,他不能扔下身后一群人,他必须要保证明天演唱会的质量,必须对得起一直期待这场演唱会的粉丝。他的手慢慢松开,李笑你远离我是对的,我的心里太多事情超越了你。
人生的意外总是悄然而至,彩排的时候扭到右脚,引发了原来伤势。医生严令禁止李笑再跳舞,必须等到完全康复。
热情送走了刘异同经纪人,李笑慢慢卸下了微笑,默默的、努力的压抑着内心喷薄而出的苦闷。她的手轻轻拂着包裹着层层纱布的右脚,十年为之努力付出的事业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吗?十年啊,十年的青春年华连与舞台互相告别的方式都这么残忍吗?李笑紧握的拳头狠狠的砸向床栏。从此她再也不会为了扣一个动作不停对着镜子练习,不会再有耀眼的舞台尽情释放对舞蹈的热爱,李笑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她哭的头昏昏沉沉,隔壁床的小家伙看着漂亮阿姨哭,也跟着嚎啕大哭,整间病房都是一大一小的哭声。当天晚上李笑就被医院赶回了家。
九点钟的城市是活力四射的年轻人,城市里居住的人们也只有在夜晚属于自我,热闹的城市摒弃了白日里客套的寒暄,李笑拄着拐杖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众生百态,突然感觉到寂寞这个词是这么冰冷。她掏出手机给远离城市远离人群的父母打电话,语气欢快,不想让本是坎坷的二老为她担心。她想母亲是可怜的,得了精神疾病,母亲也是幸运的,父亲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哪怕搬到乡下无人的角落居住也没有丝毫怨言。因为他和自己一样不忍心将母亲送到精神病医院,当她清醒的时候发现家人抛弃了她该是怎样的难过。
这通电话平复了她事业受挫的痛苦,为了父母她要坚强,她要奋斗要赚钱!
第二天清早,她收到了刘异同的短信,时间显示昨晚一点。
“我一直忙到现在,你的脚伤好些了吗?”
“演唱会结束后我可以去看看你吗?”
“谢谢刘前辈,已经没什么大事,都怪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给你造成困扰,不知道是谁接替我的工作?”
刘异同一直没有回复消息,他应该在忙着演唱会的各项事宜,给米导打了电话询问了昨晚的事情,知道已经有人替补自己上场她安了心,米导嘱托她多休息几天,等脚伤好了再去找他报道。
躺在床上的李笑点开了《爱已经停止》的音乐。五年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忆两个人两年的点滴相处,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低,她才关了歌曲,刘异同,从今天起,我连那个破镜重圆的梦都不会再做,吾爱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