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协助侦查

沛洲市女子监狱是省内唯一的一所女子监狱，这里羁押了来自全省各地包括经济罪犯及各类刑事罪犯在内的二千多名女性罪犯，分别从事着包装、加工、仓储、养殖、缝纫、后勤等劳动岗位。

考虑到沛洲市女监在全省监狱系统的唯一性和女性罪犯的身心特点，省监狱管理局特意制订出台了一系列关于女性罪犯的居住、劳动环境、作息时间及减刑奖励方面的优惠政策，这是省内其他十几所男犯监狱所不能比拟的。

然而，监狱终究是监狱。

尽管放眼望去，监院内开阔整洁，生产区、生活区、教学区布局合理，整齐划一，园圃内青青葱葱的草坪和树木也修剪得与其它场院毫无二致，显现出三月里盎然的生机。但监院四周封闭高耸的砖墙、冷峻的电网和每扇窗户上栏出的细密的铁栅栏还是会使人陷入莫名的紧张与压抑之中。

在监院的西南方向有一幢亮灰色办公楼，那便是被称作“监狱第一科”的狱政科。狱政科主要分管在监服刑女犯的日常行为考核，实施奖惩以及狱内侦察等工作，监狱的安全稳定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狱政科的管理效能。

下午，当钟晓越接到狱政科通知开会的消息时不禁有些纳闷：半小时前，监区长于敏前脚刚走，说是去狱政科开会，还叮嘱自己帮她听一下办公室的电话，有事先记下来，怎么又让自己也去开会了？而且如果是要求普通干警参加的会议，起码要四个分监区长都通知到，为什么只通知自己一个人呢？

钟晓越来不及细想，带着疑惑匆匆赶到狱政科时，会议厅正中间阔大的红木圆桌边已经围坐了包括监狱长严朔、狱政科长薛艳杰、狱侦干事曲薇及四监区长于敏在内的七、八个同事。更令钟晓越感到惊讶的是：市刑警支队一中队队长谭亮和她的“发小”乔峰竟也位列其中。

钟晓越还只在司法系统表奖大会上见过谭亮，这是个身材颀长，面庞瘦削的男人，他的眉浓黑桀骜，宛如墨染；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悉世间的一切罪恶；虽然只有三十出头，却凭借着果敢机智和丰富的实战经验屡破大案，因为工作出色而被破格提升为沛洲市最年轻的刑侦队长。虽只在表奖会上远远地见过一面，这个男人却给钟晓越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看到钟晓越走进来，乔峰一本正经地冲她点了点头。钟晓越假装没看到他，径直走到监区长于敏的身边坐了下来。

看到人已经到齐，严朔监狱长开门见山道：“今天上午，我狱接到了市公安局范局长亲自打来的电话，要求我们协助侦破一起发生在我市的特大物盗窃案。因为此案关系重大，又涉及到我狱在押服刑人员，所以希望在座的各位干警能充分重视起来，全力配合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工作。下面，就请谭队长介绍一下案情。”

钟晓越心里大概有数了，严监区长口中那个所涉及到的在押服刑人员很有可能就在自己的分监区，因为参加会议的基层监区干警只有四监区长于敏和主管四监区二分监区的自己。钟晓越也有点佩服乔峰了，这个“大嘴巴”，上星期还去她家蹭饭了呢，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自己！

“案情是这样的，”中队长谭亮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去年九月三十日，我市物馆发生了一起特大物盗窃案，这件事想必在座的各位已经听说过。经过我队近半年艰苦的侦破工作，案件已于上月中旬基本告破，共抓获涉案人员十四名，追缴失窃物四十六件。但令人遗憾的是至今还有三件物下落不明，其中最为珍贵的是这件——汉代鎏金青铜樽。”

谭亮说着，示意乔峰在会议室的投影仪上放出了一张庄重而典雅的三足青铜器物。

“这件青铜樽并非普通的物，它是一位祖籍沛洲的郑姓台湾同胞临终前嘱其子女向沛洲市物馆无偿捐献的。这件青铜樽不但造型巧妙别致，精美绝伦，更加奇妙的是在晴日里阳光的照射下，樽体可以不断升腾出青白色的氤氲，仿佛释放出一条条盘旋舞动的祥龙。据说，这郑姓老人的祖上原是晚清的官，后带着老小家眷返回乡里，这件青铜樽就是那时从京城里带回的，虽然它的具体年代已无可考，但称其价值连城一点也不为过。”

“据郑姓老人的儿女介绍，为了保存这件古董，郑家几代人曾经历了许多磨难，躲过了一场又一场的浩劫，才使这件珍贵的物得以在乱世之中流传下来。郑姓老人曾在遗嘱中留难：今天下升平，国宝归国，吾心安矣！”

谭亮带有感**彩的讲述回荡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抓紧了每个人的心。

“……这件珍贵的物不但承载着古代工匠的智慧和技艺，也见证了时代的变迁和历史的演进。去年八月开始，青铜樽被陈置于市物馆展厅内公开展出，一时间，市民们奔走相告，竞相瞻观。几天之内，物馆展厅参观人员的日流量超出了历史同期的最高纪录。据计，亲眼观看过此物的沛洲市民不下万人！”

“没想到就在短短一个月之后，竟然发生了物馆被盗、四十几件物失窃的恶性案件，这在市民中造成的恐慌和恶劣影响是可想而知的！虽然现在案件已经基本告破，然而不容乐观的是，在这宗盗窃案中最为人们所关注的珍贵物鎏金青铜樽却随着首犯方鸿的失踪而下落不明！如果这件物不能被如期追回，那么，案件本身所造成的巨大损失和影响仍旧无法全部挽回，更无法向已逝的郑姓老人和他的家属交待！”

乔峰随即调试出下一张图像，一张面孔清瘦、眼神阴鸷的男子画像出现在众人面前。

谭亮道：“由于案发现场没有目击证人，物馆内的摄像头也遭到破坏，警方并没有获得嫌疑人方鸿的准确影像，只能依赖于其他到案人员的口述，经过多方调查和比对，描绘出了逃犯方鸿的画像！”

画像上的男人冷漠而执拗地同会议室的每一个干警对视着。一份警察特有的职业敏感令钟晓越隐隐地感到，自己将同这件看似寻常的案件发生一段并不寻常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