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祸水钱姨娘

钱姨娘发丝凌乱，跪伏于地，双目肿胀如熟透的桃实：“家主，夫人，梅仙子，五小姐，一切皆是妾之过。妾见前院金线童将毒蛇匿于左厢，初欲揭发，却一时心智迷失，妄想若五小姐遭此横祸，婚约或可转至四小姐名下。为防毒物侵扰，妾令人购雄黄遍洒宅院四周，妾已深知过错。”

金线童，正是那放置蛇物之仆童。

檀府主刚欲言语，却被周夫人抢言，厉声质问道：“此外，尚有何罪需坦白？”

“夫人，贱妾……”钱姨娘迷茫望向周夫人，又求助般看向檀府主，梅仙子静默不语，冷眸紧锁檀府主。檀府主转身离去，不欲插手此事。

“无他？再细思量，坦诚以告，或可念旧情宽恕于你，若再有隐瞒，哼……”周夫人慢条斯理地搅拌茶汤，嘴角冷笑如刃，“见否，家主已不问此事，去留生死，由我定夺！”

“贱妾……”钱姨娘惊恐万状，急急言道：“夫人，贱妾忆起，曾因嫉妒梅仙子，暗中于其水中掺入巴豆粉，未料反自饮之，腹泻三日，险些丧命。

又因嫉妒五小姐，扮鬼惊吓，不想五小姐与四小姐同行，四小姐受惊重病，贱妾急于安抚四小姐，不慎扭伤足踝。

更有，贱妾暗中浸湿她们炊火之木，欲阻其私炊，岂料北风突至，烟雾弥漫贱妾居所，三公子恰来访，误以为火患，急奔救火，失足摔伤膝部……”

南桥终难忍笑意，转身掩口轻笑。如此听来，钱姨娘似乎才是最倒霉之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莫过于此。

“还有，五小姐三岁时，妾不满家主偏爱，趁无人之际夺其梅花糕。”钱姨娘将陈年旧事一一吐露，周夫人与梅仙子却无动于衷，钱姨娘愈发焦急：“夫人，梅仙子，何事需招，望赐提示！”

周夫人与梅仙子交换眼神，厉声喝道：“看来非见真章你不悔改！家主未将安宁侯府婚事许给四小姐，你怎敢行巫蛊诅咒，针扎小人咒害家主！”

“何来诅咒？怎可能！”钱姨娘慌乱摆手，急切辩解：“非我所为！贱妾不敢！家主虽偏心，亦是我等依仗！夫人冤枉贱妾！”

周夫人冷笑道：“人偶于你屋中搜出，证据确凿，你仍狡辩？我何须用此卑劣手段污我清誉，损你这等之人？”

“贱妾真未做，夫人信我！”钱姨娘哭声戛然而止，愣怔片刻，木讷言道：“记起了，确是贱妾所为。”

周夫人淡然道：“人偶如何制，为何而制，详述之。”

“贱妾因嫉恨家主偏袒梅仙子与五小姐，故制人偶，家主生辰八字……”钱姨娘伏地痛哭，难以续言。

周夫人起身：“够了，非你所为。”

“夫人？”钱姨娘不解，随即抱紧周夫人腿，泣道：“确是贱妾所为！”

张嬷嬷率人强行拉开钱姨娘。

周夫人昂首迈向主院：“传四小姐问话！”

檀如意一头雾水，低声问南桥：“何故？我怎不明？人偶并无生辰，夫人已言非钱姨娘所为，她何故强认？”

南桥同情握紧檀如意手：“我亦不解，静观其变。”

檀如意不耐，追问周夫人，得一白眼，委屈转向檀至锦。檀至锦怜悯抚其头，言：“娘亲所言不虚，汝确是愚钝。”

檀如意气愤跺脚，檀至锦示意噤声：“嘘，四妹至。”

与钱姨娘的慌乱不同，檀如慧衣饰齐整，举止端庄，见周夫人，恭敬行礼，楚楚可怜：“夫人欲问何事？”

周夫人面无表情，未令其起。

檀如慧颤抖渐起，起初微弱，后全身剧震，几近不支。

“跪下！”周夫人冷言：“檀如慧，可知错？”

檀如慧颤如秋叶，红着眼眶哽咽：“不明夫人所言，若指未能及时示警五妹毒蛇，我认，但当时亦是恐惧，并非有意。”

“此为何物？”周夫人下巴微抬，张嬷嬷将人偶掷于檀如慧前。

檀如慧面色惨白，凝视人偶半晌，低语：“不过随手缝制之物，别无他意。”

周夫人轻啜茶水，缓缓言：“既如此，再听你侍女翠枝之言。”

翠枝被婆子押入，跪地哭泣：“夫人，前两日午时，奴婢与四小姐院中散步，遇前院金线童趴于左厢墙外，似有所图。奴婢欲询，四小姐制止，遣奴婢取扇。后四小姐令奴婢购雄黄洒于院落，言有蜈蚣，且特嘱钱姨娘勿让人清理。”

“四小姐可有他言？”周夫人淡漠言：“钱姨娘虽代你认罪，但家主言，当公正无私，是非分明。”

檀如慧面无表情，目光低垂，沉默不语。

“你言此乃随意之作，但钱姨娘已坦承，因嫉恨家主偏爱，特制以诅咒家主，她既认，我亦无奈。”

周夫人刻意拖长音，向檀如慧施压：“家主盛怒，欲将钱姨娘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