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阿娘和爹爹
随口一问罢了，见他这般认真，温长訢连连摇头，如同拨浪鼓一般。今日虽是第一次见，应当也是最后一次。方才殿中他的眼神……着实让她觉得奇怪。日后避着些便是了，京城偌大，她便不信还能再遇上。自然不想寻人打听，唯恐再生事端。话虽如此，她不知，褚明却是心知肚明。不过用来回答她的借口罢了，他气度小，看不得她将别人提在嘴边，遑论去帮她打听。见她这般避之不及，眼里的温情稍纵即逝，淡笑不语。
适才在奉天殿中经历了一遭，无甚兴趣再等宴席散去，只好先院一行人早一步离宫。幸好温长訢有先见之明，方才附在张院长耳边说的正是此事。褚明今日入宫便是为了她，宫宴平平无奇，来回都是那些人，他早就腻味了。她既要走，他自然也不会再多留片刻，二人便一道顺利地出了宫。
酉时在宫门下了马车，车夫并未走，而是驱马将车赶到了一旁，未曾离开。时时刻刻盯着宫门，见主子出来，立马将马车赶过去，待主子上了马车，听得主子吩咐，便往府中去。褚明并未同行，二人在宫门前分开，一人回了府，一人则去了万迷楼。
出了宫门便直奔回府，温长訢心中仍惦记着修，自然没有忘记要做什么。遂回了府第一件事，便是要寻碎玉研磨，即刻就要修一封，连夜叫人送去。她爹娘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这信虽说寄出去了，少则十日，多则三月都有可能到不了他们手中，也不知何时才能看到。若是寻常倒不必这般着急，只是方才她才从别人口中得知爹爹做的“大事”，自是片刻都不想等。
待下了马车，径直回了瑶静院。一路上静悄悄的，竟未碰上一个人。温长歆一心惦记着写信，虽察觉到了，也只是奇怪人都不知去了哪，却也没多想。只当是夜深了，许是下人休息去了。好不容易走到院里，方踏进去一步，便急不可耐地唤了碎玉一声。
“碎玉，快些来帮我研磨，我要修一封，即刻就要寄出去，耽搁不得。碎玉？”
“碎玉？”
“崔姨？”
……
久久听不到回应，温长訢终于反应过来了。试探性地又唤了几声崔姨，竟也无人应答。
方才在宫中被吓得不轻，现下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踱步至闺房前，犹豫片刻，又挪到窗边，曲着身子透过空隙往里瞧，却什么也没瞧到。房间里空无一人，蜡烛却是新的。浅算了算，应当就是从她下马车时才点上的。复又走回门前，深吸了口气，伸出手一把将门推开。
房门是有些年头的，要使些力气方能将门推开。“吱呀”一响，门便顺着她的力气往两边打开。屋内昏黄的光线一时间泄了出来，眼前顿时明亮了不少。
房内陈设照旧，出门前胡乱放在榻上的话本也已被人摆放到了梳妆台前。温长訢在房内转了两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疑虑更重，只好放弃。旋即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又出了门，纵步往行谨院去。
还未靠近行谨院，便听到前边传来些许声音。脚步一顿，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定声音是从行谨院内传出来的，越接近声音越大，分外热闹。
莫非人都在行谨院内？温长訢暗道。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正要踏进行谨院时蓦地听到一阵笑声，略感熟悉。按耐住心中的好奇，收回要踏进去的右脚，打算先观察一番。伏身到一旁往里瞧，不料被东西挡住了视线，叫她瞧不真切，只隐约看到了好些背影。左侧应当是崔姨，崔姨一旁的男子是赵风……看了好几遍，始终不见碎玉。温长訢不肯放弃，头又往里探了几分。
此时，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温长訢身后，见她未曾察觉到，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等了片刻她还未发觉，便也不出声，怕坏了她的事，只好伸出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了拍。温长訢的注意力全在院中，不料竟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浑身汗毛霎时间都竖了起来，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转过身来。
背后之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碎玉乃是无心的，见她被吓到，赶忙将手上的食盒搁置到地上，上前帮她顺了顺气，愧疚道：“姐儿快些顺顺气，可好些了？方才在您旁边呆了半天，见您没反应，这才拍了拍。奴不是有心的，奴去给您倒杯温奶吧。”说罢便要走，不妨被温长訢拉住了手，回头用疑惑又隐隐透着关切地眼神看着她。
“不必，我方才……只是趴着这边凉快凉快。这处风大些，宫中饮了些酒有些头晕，清醒一会儿就好了。你怎的跑到这处来了？”
“膳房还未备好晚膳，崔姨叫奴去拿些糕点和果子。一回来便瞧见您鬼鬼祟祟地趴在这边，有心想叫叫您，不料竟吓到您了。”碎玉委屈道。
温长訢自然是知晓她并非有意的，乃无心之失。正要说些什么安慰她，便听到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方才她的叫声已经惊动到了院内之人，瞪了一眼罪魁祸首，低头整理了衣衫，这才踏步进去。碎玉心虚，轻咳了两声，拿上食盒跟在背后。
崔姨正巧出来查看，不料迎面碰上了温长訢，面上笑容藏也藏不住。上前握住她的手，笑眯眯道：“蛮姐儿何时回的？”
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又心疼道：“宫中可一切顺利？您回的正是时候，夫人和老爷就在前头，也刚到不久，还能一齐用晚膳。碎玉，去膳房吩咐一声吧，叫他们多做两道姐儿爱吃的菜。”
温长訢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她带着往里走。崔姨向来稳重，不苟言笑，鲜少见崔姨这般高兴，思索着，并未注意她说了些什么，殊不知里边有惊喜。碎玉倒是听清楚了，手里的食盒还未放下，应了一声，先她们一步走了，待她们刚走到，糕点和果子已摆满了整张石桌，温长訢这才瞧见院内之人，扑了上去。
“阿娘！”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