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片场的风云

赵晰这几天右眼一直突突地跳，加上他因为薄启言的话搞得有点心神不宁。

他一直思考着，他想，对，有时我也挺矛盾的，既希望经历苦难的人能拥有幸福，但又不希望过得太幸福；也不希望有的人一生都一帆风顺。有时会觉得他人的痛苦莫名其妙，继续放大自己的痛苦，亦是羡慕着他人的幸福；有时又觉得自己太痛苦了。但安慰到只有经历过痛苦才能抵达幸福。幸福对自己来说，太过虚幻飘渺，唯有痛苦才能牢牢的握在手中。他有些头痛，他想曾经他自己放弃幻想，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3;乖小孩″；曾经他患上双向、退学、复读、在痛苦中考上大学；曾经他在同学，老师，朋友，家长里受到排挤，比较与折磨这些算痛苦吗？

这些痛让他感觉真实的活着，又感到咬牙坚持的累。他还想如果我没有经历这些，就算没有痛苦吗？他还想问:在茫茫世界经历过痛苦，似一粒微尘，生命仍毫无意义吗？

他有些困惑。

他的头因思考而发热，因过度使用而磨损。但他仍坚持着去上班。经薄启言的指令来到片场，他还在想:我还是需要痛苦的，因为这样我还记得生活需要上班。

赵晰时常走神，恍惚间，他又想起薄启言的话，;#3;那究竟是为什么？″他的大脑像六七十年世纪老旧的电脑处理着新世纪繁杂难题，缓慢且沉重。薄启言原本还在认真地监制着，时不时叫赵晰过来帮忙。但赵晰总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等薄启言叫他好几遍，他才略显懵懂地跑过来。

薄启言有些生气，但看到他跑过来带着疑惑痛苦的神情时，他有些担忧问道:;#3;小晰，你没事吧？是休息不好还是生病了？亦是有什么事？没事，说吧。″

赵晰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个浮木，他紧紧地回握住薄启言放在他肩上的双手，眼泪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受控制，涌上眼眶，打转，打转着。僵硬抗拒肩膀慢慢的有点松懈。薄启言有些怔住了，茫然间，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抱住赵晰。

给周围人打了个招呼后，他便贴心地揽着赵鑫的肩，低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一直会在。

像温柔的母亲安抚着受惊的孩子，他们只是紧紧的，默默的拥抱着。双手用力的困住对方，包围，相连。两个人的生命的洪流在此刻交汇，合二为一。

眼泪被不自觉的释放出来，那些难以诉说的苦顺着挤压的胸膛流出，化为衣服上一圈圈泪痕。在那刻，赵晰脑子里突然有什么在瞬间断裂，薄启言的拥抱变成了避难所，留他在此时得到片刻安宁。

他脑海里喧嚣的声音，不停思考而产生的嘈杂声，在顷刻间在薄启言坚定安抚的拥抱里渐渐平息，安静，消失。最后，他感受到了心脏跳动，;#3;那真是块敏感的肌肉;#3;，他想，;#3;但我终于能安睡了。″

旁边有两个小助理，有些激动地指手画脚，在他们两人未曾注意的背后。他们兴奋地评论道:这太般配了吧？一定在一起啦～好甜啊！！那个高的是攻，弯腰只为给受个拥抱。呃，他们两个身高也就差了六七厘米吧。龙飞凤舞，激昂万分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谈论着天下大事。

;#3;叮;#3;有人的消息铃声响起，他赶忙打过招呼，低着头，拿着手机，向一旁走去。突然，他有些震惊地浏览着什么。

恰巧，片场的休息时间到了。补妆的补妆，上洗手间的上洗手间，补充体力的补充体力，玩手机的玩手机。沈培凌的助理正放松地刷着手机，突然看到一条新闻:当红小花竟是这样的人！她不禁吐槽道:天天当标题党，我倒要看看今天又是谁！点进去的刹那，让她想起了后面舆论风波时，她不断反战的那个晚上。

她一点点地浏览着，手脚迅速变得冰凉，血液像是凝固般。巨大的恐慌感与震惊感紧紧地包围着，缠绕着她，一点一点，越缠越紧，使她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吵闹而集中，好似散在四处，又有默契般地，慢慢地向她这里涌来。

新闻里赫然写道:当红小花沈培林竟是这样的人:耍大牌，经常趾高气昂，缺乏礼貌，大学期间成绩屡次不过，去敬老院;#3;帮忙;#3;使老人受伤，在孤儿院里;#3;帮忙″使小孩状况更不好。新闻洋洋洒洒，有理有据，针针见血。

拿着手机刷到的人都惊住了。

;#3;沈培凌不是营销娱乐圈为数不多有演技的青年女演员吗？平时看起来也只是有点冷漠，但也不至于吧？;#3;

;#3;人不可貌相，背地里人家可能就是这样的。;#3;

;#3;天呐，老天，快告诉我究竟什么是真的？;#3;

;#3;最重要的是，我们这部据说是s的剧怎么办？″讨论的声音络绎不绝。

;#3;好啦，我先回个消息。″薄启言一边轻轻地拍了赵晰的背，一边缓缓地放开他，拿出手机。手机的消息蜂拥而至，薄启言在川流不息的信息中，好不容易找到斑马线，过到了对岸的新闻现场。他沉默的看着，冷峻的面庞在手机的反光下更显严肃与紧绷。

徐导在此刻正有点晃神，仿佛他昨日还躺在s剧导演的席梦思上长眠，今日就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湿透的衣裳更显局促与狼狈。

赵晰在渐渐抽离的拥抱里找回了自己栖身之处，意识逐渐回笼，没等细品发生什么，就被手机里的消息声紧紧的牵拉着，奔跑着，站在新闻的面前。他还有些不知所措，;#3;沈培凌。沈培凌，是女二？是女二！;#3;他仔细地辨认着，这是她吗？是我认识的她吗？不知道。

他沉默着，他想，如果这些新闻是挤牙膏似的，一星一星的出现在大众面前还有办法可以挽回。但它是集中的，猛烈的，像热带雨林里暗藏的子弹，使人无法闪躲。加上她一出道资源就这么好，这个新闻又直击要点，字字有回应，句句有着落。

只剩沉默。

;#3;看来我右眼跳是有原因的，还挺灵。;#3;赵晰反应过来时，苦笑地嘟囔着。

赵晰顺势把目光转向沈培凌，与她的助理紧张无措的神情相反，她有些悠闲地坐在座位上，翘着二郎腿，腿还一晃一晃的。她有些不耐烦地撇开助理拉着的手，低头浏览起手机来。

她面上淡定自若，但不停滑动界面的手指微微颤抖，那种冷漠淡然的保护壳一点一点破碎掉落。赵晰想，她看来也没有那么冷酷，看来她也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晰听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咬牙切齿地低声评论着。转头一看，竟是白落可。他有些无语地扶了扶额头，嘀咕道：＂怎么又是你呀？我勒个大爷啊，主角本人都没怎么激动，真是神经！活该人家不喜欢你。＂只见白落可飞速地刷着手机界面，一点点仔细地分析，到尽兴时还拉着旁边的助理，＂你看这个肯定不是啊，这个一看就是P图，盗用别人的。她是个孩子呀，她很善良的，我知道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薄启言大步地向他走来，拍了拍还在看热闹的赵晰，说：＂已经跟徐总打过招呼了，走，我们回公司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