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城门口早已沦为一片猩红的血海，断臂残肢在地上随处可见，肉沫混着鲜血铺了满地，野兽兴奋地伸着舌头舔食残留着肉丝的白骨 ，落单的野兽在周围徘徊，踩出一个个血脚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秣枝向十七伸手，接过那柄剑，她熟练地翻转着手腕，在空中只留下一道道剑影。

她侧身一脚踩在墙上，身子在空中反转、舒展，然后手腕下压，那柄剑从狼的后颈**，她提着还串着豺狼尸体的剑和另一只撞在一块，借力落回地面，然后用脚踹着狼头将其从剑上剔下，右手手指间已经别了几块碎石块。

几块石子从秣枝手中脱飞出来，以不同的轨迹在空中飞行，最前面的一颗穿过豺狼棕黑色的头颅，弹开一个血窟窿，头狼从空中跌落，皮毛和空中的石子相遇摩擦，减缓了运行速度，紧跟在它身后的成年公狼敏捷地躲过剩下几颗石子， 然后直接撞在秣枝早已摆好的剑上。

越来越浓的血腥气在院子上空汇聚，吸引着更多野兽向这边聚集，院中持剑的少女却好像更加游刃有余。

一条斑斓的细蛇从院子土墙下的破洞里钻出来，以很快的速度在院子里穿行。

它爬上石阶，张开嘴露出毒牙，一根被削尖的树枝从一直靠墙坐着的少年袖子里滑出来 ，将蛇头钉在地上。

顾榭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木棍拔下在牙齿上抹了抹，收回到袖子里，然后用手撑着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安静地看着院子中央在剑光中飞舞的少女。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草香在整个外城上空飘散，野兽渐渐散去，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尸骸。

李大娘子第一时间就带着人离开了院子，秣枝又不知道去哪里了，估计又在哪棵树上玩果子。宋清河和宋清流看着满院子的鲜血有些头疼。

十七兴高采烈地走到他们中间，开始感谢神明的庇佑，又开始感恩先祖，从曾爷爷辈一路说到父亲，然后拉着宋清河的胳膊，开始给恩人介绍自己老家的秀丽风光，说不死城大芒山山脚人民的热情好客……说着说着便开始抽泣 ，开始想念呆在老家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开始想念已经离开人世的父兄。

靠坐在墙边的顾榭将十七叫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十七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愣了许久才呆呆地点点头，从院子里跑出去，消失在街道上。

各家各户都开始整理被野兽摧残的家园和洒了一地的鲜血。红娘子看着已经化为白骨的男宠，突然觉得有点可惜。

她坐在梨木的贵妃椅上，轻轻擦拭自己的武器，柔声对站在一旁的侍女说:

“明日我们也离开吧，去内城。”

侍女一愣，然后俯身应到

“诺。”

红娘子点点头，突然听到外头有人来传，说那个少年身边的小侍卫求见，她突然来了兴趣，将鞭子一圈圈卷好:

“见。”

十七在侍从的带领下走进这座已经算得上是奢华的院子，他有些闻不习惯香炉中着的味道，咳嗽了两声，看着面前侧卧着的女人和轻纱下两条交叠的修长白腿，偏过头，一字一句地说:

“我家主子想见你。”

红娘子突然笑的很大声，招手对身边的侍女吩咐，然后让侍女领着十七出去了。

等宋清河再看到十七回来的时候还推着个四轮椅，已经没有力气惊讶了。

十七动作轻柔地将顾榭扶到椅子上，然后对宋清河说

“我们一会儿回来。”

宋清河点点头，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地上暗黑色的血迹吸引，只是敷衍地回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