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诅咒 (9)(第2/6 页)

所有忘了元徵雍主威名的人，都得为此付出代价！

帝一生都不会忘记，在他被亲兄弟逼宫的时候，滕辉月一身华服染血，手持长鞭，神色凛冽地一步一步踏入金銮殿，张扬清艳，像一只傲然降临人间的凤凰。

这是他最心爱的人！

帝为此感得骄傲。甚至因为在这场动乱中获利颇丰，帝连向滕辉月质问某些疑点，比如，明帝的圣旨从何而来——他很清楚明帝不可能出现在宫里，这些心思也放下不提。帝固执地相信他的皇后不会害他。

“阿樾，你来了。”帝看到滕辉月，迎上去要扶。

滕辉月不着痕迹一让，向帝一礼：“参见皇上。”

帝感觉到滕辉月的疏远，立刻想到登基当晚，向他坦白过的关于明帝的事，凤目里闪过一道微光，心情复杂。

知道明帝可能还活着，滕辉月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任他亲近。

帝想到明帝曾经说过的：若你想阿樾变成你的，唯有让朕彻底驾崩……

果然一语中的。哪怕只有一分希望，滕辉月渴望的人，始终都是明帝，而不是他。

帝无法昧着良心弑父，对滕辉月的试探又失败。如今这个结果，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只是这段时间忙于善后齐明渊谋反之事，被滕辉月毫不犹豫的维护感动得忘乎所以。此时醒悟过来，当真痛楚万分。

“皇后……平身。”帝压抑情绪，声音沙哑。

自小一起长大，滕辉月如何听不出帝声音里的失意，心里微微一颤，半垂着眼，没有看他：“谢皇上。”

“皇后坐吧。”帝道，不再靠近他，返回御座。

陶福担忧地小心看了一眼帝，又看了一眼滕辉月，不明白原本好好的一对夫妻又在闹什么别扭。不过他不敢多言，毕恭毕敬为帝的心尖儿皇后奉上他爱喝的茶。

帝喜欢滕皇后的一切，连喝茶的口味，都随了皇后的。这一点从端承王府到皇宫，都不曾变过。

帝让陶福出去，然后问滕辉月：“皇后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安国公府是滕辉月的娘家。安国公府涉及谋反，又以滕辉月的救驾之功将功抵过，并没有多大损失。但与明帝时的如日中天，确实不可一概而论。帝对滕辉月心怀愧疚。如果他开口为安国公府说项，帝无论如何也会补偿一二。

滕辉月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他对政事兴趣不大。帝对他心怀愧疚，他对帝亦是心虚。这次齐明渊的事，虽然结局是好的，但整个过程，滕辉月瞒着帝的可不是一丁半点。明帝交给他的暗部是他保命的法宝，他可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帝没有对他兴师问罪，滕辉月也装傻，当没有这回事儿。至于安国公府和汝南王府的境况，汝南王府不提也罢，滕辉月不熟，而且一个王府能养出三个逆谋，滕辉月对汝南王齐澈这个舅公当真无话可说。安国公府因他为皇后已经显赫到极致，再进一步就是谋朝篡位了。韬光养晦，低调行事才是正道。只要他这个皇后一日还在，安国公府的荣耀就不会丢失。

因此，滕辉月对帝对安国公府和汝南王府的处置，没有半点意见。

滕辉月想和帝谈的是另一件事。

“皇上，本宫听说，逆谋者凌氏，已经畏罪自尽。”

帝颔首：“不错。她在诚策郡王府的佛堂里服毒自尽。”凌氏是毒害明帝的真凶，可能还和高帝的壮年崩逝有关，可谓齐氏一族的罪人。她死了，事情却没完。所有与她有关的涉事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滕辉月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他和明帝何至于此？他实在嫌她死得太便宜！

“皇后想报复凌氏？”

“人已经死了，本宫就是鞭尸，又能发泄多少怒气？”滕辉月冷冷道。深吸一口气后，他肃容问：“皇上以为，凌氏其人如何？”

帝一愣，略一思索：“心狠手辣，城府深沉，若任她妄为，对我朝不利。”

后宫的刀光剑影，令帝从来不会小看女人和子的破坏力。他对凌氏的评价很中肯，并没有因为凌氏犯下的罪行而故意贬低她。

能历经三朝不倒，把几任帝王玩弄于鼓掌间，连英明如明帝都着了道，又借齐明渊之手引起内乱……有这么一个深恨齐氏皇室的妇人在，即使是帝也感到不寒而栗，对她极为忌惮。若不是在明帝的手段下，一步一步露了形迹，单凭帝恐怕也揪不出她来。

“皇上，本宫认为，凌氏此人，当得了‘算无遗策’这四个字。”滕辉月道，“这次凌氏伏诛，固然有吾等之功。但皇上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10

帝是个聪明人,闻滕辉月之言，顿时脸色一正,如醍醐灌顶,皱着眉思索起来。

他总算觉出心里的违和感是什么回事儿。

观凌氏多年来的谋划,她绝不是一个贪功冒进的人。偏偏这次她在幕后策动齐明渊谋反,俨然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架势，并且在失败后毫不犹豫自尽。这过程看似合情合理，然而以凌氏之能,齐明渊的谋反怎么会如一场闹剧一般，来得那么快,又结束得那么快呢？

更何况，动乱过后,最大的得利者是帝。以凌氏的心计,真的没有想过这个结果？

她深恨齐氏皇室，又怎么会把这样的好事，借由她的死亡，送给帝？

按理说，动乱之后，帝应该对此深想一番，并且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但齐明渊之死，凌氏之死，通过动乱削弱了臣权，巩固了帝位，这一桩一桩的事情，环环相扣，不断去除帝的心中之患，令他放下了戒心，沉浸在一片大好形势当中。

如今被滕辉月一点，帝立时醒悟过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滕辉月同样脸色凝重。

他对上一世发生的事情，记忆越来越模糊。在阿劫出生后，更是再也想不起来。接掌明帝交给他的暗部之后，他十分努力补足其中的知识。虽然他天资聪颖，但架不住情报涉及面的庞大复杂，如今自觉也仅仅掌握了皮毛。即使有得力的下属相助，可是他们接受的训练有其局限性，只能着眼于小处，没有掌控大局的眼光。

最终滕辉月依然只能靠自己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