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堡

顾心慢慢站了起来扶额思索片刻：不对，我用石头砸了那个匪兵，不好，他们杀个回马枪的可能，要赶紧走。

顾心走进房屋的废墟里，找到自己房间的位置，一把掀开那张黢黑的木床。顾心用手在地上扒拉摸索，抠起床头位置下的一块砖头。下面埋着一个小酒罐，拳头大小。顾心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匪兵发现。

顾心伸手去掏，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布包，摊在手上打开一看：是一些散碎银子和二十几个铜板。这些钱是顾心三四年来慢慢攒下来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倒是用上了。

这些钱有的是父母给的零碎，有的是帮顾谭讲解课业，顺手要了些劳务得来的，有些是堡中老人过寿给小孩辈的红事利事。这些钱顾心一分没动全部存在这个小罐子里以用来应急。

顾心从废墟内走出，路过三人尸体，蹲到跟前，从三具尸体上取下些黑灰，在身上扯下几块布片，分别用布黑灰包好。放进胸口内兜，贴身放好。做完这些，从院墙边上抱来剩下柴火堆在三具尸体上。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气力安葬三位，匪兵入村抢劫，这是大事，不日必有官兵前来查探，他们会为三位安葬。情况紧急我不敢在此久待，怕是有性命之危。

顾心跪了下来对着尸体“砰砰砰”又是三个响头。

顾心磕头之时不经意间看到自己先前在土里用手抓出的抓痕——左手四个手指头洞在上，掌心下压形成一个小坑。心中大震，这个印子放大千倍万倍是什么？

是仙泉！！！不是拳印！还是爪印！

那仙泉右下角应该还有一个更大的孔洞——是大拇指的印子。难道真的有仙人在这个古代？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心中有了这个念头，顾心也是按耐不住，心想：这次逃出去之后，怕是再也没机会回来了。去看一眼，速度要快，看完就走，如果有人来，大不了再回那个裂缝待上几天。

山路上，顾心快速奔跑。平常和父亲一个多时辰的路，今天不足一个时辰便来到山顶。

顾心看着这眼前的仙泉，走上前去，看着这四个滴滴答答流水的孔洞。顾心伸手进去摸，有纹路，一圈一圈，难不成是指纹？又往池子下面走了三四步，如果有第五个洞，那应该就在这里附近。看着流水经过的地方，遍地都是杂草。顾心来回的走动，手上用棍子拨动这些杂草。难道我猜错了？

顾心想着想着，脚却往后退了一步，“啪”一脚踩空，身子迅速往下掉。顾心快速把手张开，半身还挂在孔洞之外。顾心也不害怕，脸上却隐隐有些兴奋——这是大拇指的坑。

顾心挣扎了很久，从洞里爬了上来。往远处走了几步，再回头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手掌印，哦不，爪印。

一百多年前，一个光影把另一个光影捶了下来，顾心在原地挠着下巴回忆着六爷说的话，爪印的落点在这里，那尸体应该顺势滚下山下去了。赌一把，赌那个光影不会把尸体带走。下去搜。看看仙人到底什么样子。

一个时辰后，顾心重新出现在院子里，拜上一拜，引了三具尸体上的柴火，快步的往村里走去。

在村子里，顾心边走边看，地上都是凝结的黑血，房屋下都是烧焦的尸体，顾心看得直恶心干呕。

顾心脚步越走越快，步伐也越来越大，不到盏茶功夫便到村口。抬头看到那棵百年大树，顾心不禁“啊”的一声大喊，又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瞳孔迅速放大——大树被砍去了树冠，那些粗壮的树枝上都串着一具尸体，尸体都被树枝从中间穿过，尸体挂在树上，身上的破衣烂衫随风飘动。

树底下还竖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几个大字——飞龙寨到此取粮。

半晌，顾心缓过神来，深吸几口气，用手拉了拉背上的布包。顾心不敢看这棵大树，目视前方，快速通过。

顾心也不敢走村路，钻入林子，怕有人在前方蹲守。钻入林子之后顾心沿着村路的方向往官道那里钻。

走累顾心边蹲在树底下休息，左右观察片刻，静听一下没有声响。顾心从后背取下包袱，包袱里是几个被烧毁一半的黢黑玉米，还有几件庭院里没有被匪兵烧掉的破烂衣服。

在仙泉下面的坡地林子里，顾心没有找到尸体，但也不是毫无收获——找到了两颗拇指大的晶石又或者是玉石。一个是透出淡淡的红色，用手捏着，就算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也能感觉到晶石的丝丝暖意。一颗透着淡淡的绿色，用手捏着，顾心身上树枝造成的划痕的痛感便减轻了些许。

最重要的是顾心有了防身之物——一把断剑，断剑呈暗褐色，长不过一尺，这还是包含了手把的长度。剑尖和剑身却不知所踪。顾心遍寻了树林也找不到其他物品。

顾心看着紧握着手上的断剑，这断剑上还残留着几寸长的剑刃。这剑刃锋利无比，土石树木可以轻松切入。顾心把两颗晶石贴身放好，感受着胸口的丝丝暖意，又接着把断剑用布包好放回包袱。

顾心手里抓着一个黢黑的玉米，用力的咬了起来：飞龙寨！飞龙寨！将来如有机缘，此仇必要你们百倍偿还。

大年初一，自然是热闹非凡。土田镇上人人都在恭贺新年，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这时镇口来了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子，蓬头垢面，头发乱的跟个鸡窝一样，一个包袱斜挂在胸口——这就是顾心。

顾心拖着两条腿一步一颤的往前走，看着这满是欢声笑语的镇中心，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原先已经准备束脩要去修学，看看能不能搏个功名，结果却是这般结果，又是这般举目无亲。原本想着凭自己脑海中的先进技术，创造些稀奇物弄些钱财，买上个庄园过上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平淡生活也是不错，现在也是那水中泡影。

顾心站在人群中间忽然原地不动：“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声笑着，大笑着，笑着笑着又在地上嚎啕大哭。

边上人群赶紧散开，还伴随些许咒骂：“大年初一撞见乞丐，还是个痴儿！真是他娘的晦气。”

“对啊。我原先就是痴儿啊”顾心低声嘟囔着，忽然又昂起头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呸，真晦气，又痴又癫，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