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线索

“不见……尸体？”姜云衣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

那个民警点点头，手往窗外一伸，掸了掸烟灰，说：“最麻烦的就是这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完全没有头绪。”

姜云衣还想问问那些失踪案的细节，车子就停下了，那民警也就打住了话题：“到了，小妹妹进来做笔录吧，赶紧弄完你也能早点回学校去，这大晚上的可不太安全。”

笔录的流程虽然繁琐了点，但也只是复述一遍经过而已，完事之后，姜云衣看了看正在整理档案的年轻民警，似是不经意地问：“刚刚还没有说完呢，那些女孩子的失踪具体是怎么回事，您给我说说吧，好让我心里有个底。我现在一想到我朋友可能会出什么事，就算回到宿舍也睡不着呀。”

民警头也不抬：“就是失踪了，不见了，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用的监控。”

姜云衣耐心地套话：“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民警终于整理完所有笔录资料，将它们塞进一个牛皮纸袋里封起来，放到抽屉中，这才抽空瞥了她一眼，道，“我记得大概是三个月前吧……最开始只有一两桩，还是隔了挺长一段时间的，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报失踪的人来得越来越频繁。”

“对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望着姜云衣，表情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怜悯，“其实三天前又有人来报案了，失踪的也是个女孩，她似乎就在你们隔壁的学校里读。”

“……没找到？”姜云衣听见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

而民警的摇头更是令她的心沉入谷底。

姜云衣深吸了口气，问：“能不能让我看一下那些失踪女孩的资料？一眼就好，求求你了。”

民警果断拒绝：“不行，这是警方内部资料，怎么可能给你看呢？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些，你听听就算了，找人的事就交给我们，知道了吗？”

毫无商量余地的拒绝让姜云衣有些失望，不过这股情绪转瞬即逝，因为她立即又想到了另外一条查到信息的途径。姜云衣一分一秒也不想耽搁下去，匆匆跟那个民警道了别，转身就冲了出去。

眼前突然不见了姜云衣的身影，民警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拉开椅子追了出去，边跑边喊：“喂，小姑娘等等，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咦，人呢？”

一直追出了警局门外，民警左顾右盼，只见四周空荡荡的，哪里还找得着姜云衣，他在微凉的夜风中站了半晌，不禁伸手挠了挠头，不解地嘟哝：“怎么溜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就没影了……”

而此时被人念叨着的姜云衣正在街道上奔跑，她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从街上掠过去时只剩下残影。幸亏半夜三更的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不然若是有人看见一道黑影在身边漂移过去，怕是会以为撞了鬼。

她毫不停歇地连续跑了几条街，最终找到了一家网吧，这才刹住了脚步。

跑了这么远的路，她却脸不红气不喘，呼吸仍是均匀而绵长。姜云衣推开门迈进网吧中，到前台要了一个座位，然后快速上座开机，一打开网页就直接输入了s市警局的官网，点进去看了看，果然设有专门发布失踪人口信息的地方。

姜云衣记得，那个民警说过，最近频频失踪的基本上都是和钟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有了这个筛选条件，再加上三个月的时间限制，她没费太大功夫就把疑似与失踪案有关的人给挑选出来了。

寻人启事上的信息自然比不上警局内部掌握的资料详细，但也能透露出很多有用的东西，比如年龄和失踪前最后出没的地点。

姜云衣将这些女孩的信息逐一进行对比，发现果然如那个民警所说，她们彼此之间没什么共性，除了一点——年龄。

这些女孩，年纪最大的也不会超过20岁，大部分集中于1至19岁的年龄段，非常年轻，而且仔细一看，这些少女的样貌没有一个是差的。

年轻漂亮的少女吗……姜云衣皱了皱眉，这样看来，导致她们失踪的原因或许并不简单，这不是无差别的选择，从一开始，绑走钟颖的犯人就是有针对性地在挑选目标。

姜云衣又调出了一幅s市的地图，一边对照着失踪少女最后出现的地方，一边用黑色的小圆圈在地图上把这些地点标示出来。

失踪的人数，包括钟颖在内，多达十几人，姜云衣将标识全部画好后，将地图放大，然后用黑线把最外围的几个地点连起来，画出一个大圆，将所有失踪地都包含了进去。

她现在有很大把握能确定，绑走少女们的人是同一个，既然这个人每次都做得如此隐秘，从来没有给警方留下过一丁点线索，那么可想而知，他应该有一个固定的活动范围，就因为对地盘无比熟悉，才能躲过一次又一次追查。

地图上的大圆圈看起来十分显眼，姜云衣将这个范围仔仔细细地记下来后，正要关掉网页，眼角余光忽然从那一堆寻人启事上扫过，目光倏地定格在了写着失踪时间的那一行字上。

对了……对了！她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姜云衣咬了咬唇，飞快滑动着鼠标，逐一把那些少女的失踪日期浏览了一遍，看完后，明明网吧里温度舒适，她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个失踪女孩是在三个月前不见的，距离她消失将近半个月后，才出现了第二个失踪者，然后这个间隔就越来越短——从最初的半个月，到十天、一星期、五天……直到钟颖的上一个失踪者，她消失的日期是在三天前。

姜云衣清楚，躲在幕后的犯人频繁出动掳走这些年轻女孩子本来就是一件冒险的事儿，更何况随着这个人动手的频率逐渐提高，这样做被发现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犯人不惜冒险也不肯加以收敛，只能证明一件事——

他快要失控了。

犯罪是会上瘾的，尝到甜头之后就很难戒掉了，犯人的动手间隔在缩短，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习惯驱使，而是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这种瘾头了……

姜云衣眼底一片冰寒，冷着脸从座位上站起，大步跨出了网吧，没入寂静的街道中。

最近一次的间隔是三天，那么钟颖能够撑多久？

姜云衣不敢去深想，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头一次痛恨起自己不够聪明，如果她的友人仍在身边就好了……以那个人的头脑，一定立刻就能冷静地列出一条条方案，理智地算计出所有可能性，不像她……

甩了甩头，姜云衣将突然升起的烦闷思绪抛开，逼着自己想办法。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管犯人把那些女孩绑走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当这人再一次动手，恐怕就是上一个女孩出事的时候了。

她不能等警方慢吞吞地去查了，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把犯人给引诱出来……因为知道那些失踪女孩到底去了哪里的人，唯有犯人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