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点苍秘辛

陆云白补充道：“你为何会我点苍派剑法？又为何在犯下凶案后，嫁祸我点苍派？还有，你可认得我爹爹陆思贤？”

萧稹面露欣喜，心中暗自庆幸这姓陆的小子还算明白事理，此次竟问得如此详尽。正自庆幸之际，忽觉臀部又是一阵剧痛，又一鞭狠狠抽在他那已是皮开肉绽的伤处，痛楚何止翻倍，他这一声“嗷”也叫得分外凄惨。

待痛楚稍缓，萧稹眼眶泛红，向宁璞问道：“姑……姑娘，又为甚么？”

宁璞道：“陆哥哥问了话，你却迟迟不答，莫非是在编织甚么瞎话，想欺瞒他？”

萧稹又生气又委屈，刚要大声反驳，转念一想，自己态度不好也会再受鞭刑，只能轻声细语地反驳道：“我没有。”

宁璞道：“那你便一五一十地讲个明白。”

萧稹回忆道：“你们中原武林源远流长，剑术高手数不胜数。我萧稹若想在契丹出人头地，成为一流剑客，自然要到中原寻访剑术名家来学剑，你们点苍派是我学艺的第五个门派。”

陆云白摇头道：“胡说！我从没见过你，你肯定不是正式入门弟子。况且我点苍派早有门规，不许门人私收外徒。”

萧稹先看向宁璞，急道：“别打！别打！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胡说！”又对陆云白说道：“为了学你点苍派剑法，我煞费苦心，安排我妹子多次邂逅你二叔陆思让，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二叔果然对我那国色天香的妹子动了心。”

宁璞和陆云白互相看了一眼，都摇摇头，均想：“这萧稹五短身材，相貌猥琐，怎会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妹妹？”

萧稹一面说着一面察言观色，眼见二人不信自己的话，立时补充道：“那确是我亲妹子，不过我们兄妹二人在长相、身高、气质上截然不同，她美我丑，她高我矮，她雅我猥。”待宁璞和陆云白点了头，才继续道：“我妹子嫁给你二叔后，我让她偷窥你二叔练剑，再转授与我。这一练便是三个月，后来练到深处，我妹子已经难解其中妙处。我便让她偷开了一处暗门，你二叔每日练剑时，她便从暗门处偷偷放我进来，我就躲在暗处偷学，这一学又是三个月。不料后来被你二叔发现了暗门，他误会我妹子红杏出墙，故意羞辱她，逼我现身。我只好对你二叔说出实情，谁知你二叔得知我们兄妹是契丹人后，更是生气，说甚么红杏出墙尚能和离，让你契丹人学了点苍派剑法，却与通敌卖国无异。我妹子见他要提剑杀我，一把抱住他，让我快逃。我听见身后的妹子在求你二叔，说看在腹中骨肉的面上，饶过孩子的舅父。谁知……谁知……我竟听见我妹子一声惨叫，你二叔竟一剑刺死了我妹子，还说这等孽种是他通敌罪证，如何能留？”

宁璞与陆云白听闻陆思让竟亲手杀死了怀有身孕的妻子，皆是“啊”的一声，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陆云白问道：“那一日，可是中秋佳节？”

萧稹点头道：“不错。”

陆云白长叹一声，说道：“二叔杀了妻儿后，便自刎而亡。那日我爹爹突然接到二叔的噩耗，匆匆赶去安葬，却未对我们透露二叔自尽的缘由，直至今日，我才得知其中内情。”

却听萧稹续道：“是以我发誓要将点苍派之人斩尽杀绝！不过单凭我一人之力，难以成事。后来我在定州、沧州和代州杀死那些老顽固时，故意用了点苍派的剑法，整个江湖都知道你点苍派剑法从不外传，凶手自然是你们点苍派的。那所谓的九大名门，自诩为武林正道，他们定会找你们点苍派算账，可他们怎会想到，竟有契丹人偷学了你们的剑法，哈哈哈哈。”

宁璞忽地问道：“你方才说点苍派是你学艺的第五个门派，莫非定州、沧州和代州那三个江湖门派，也都是你拜师学艺的门派？”

萧稹冷哼一声，道：“不错，定州陈家剑、沧州两仪剑和代州王家朔风剑，我都曾拜师学艺。我也是念着这些师父的好，才给他们一个荣华富贵的机会，可惜他们冥顽不灵，不识好歹，竟说要清理门户，杀了我。嘿嘿，我学了五家剑法，他们又岂是我的对手？”

宁璞听罢，又惊又怒，向那两位御帐亲兵使了个眼色，只见两根长鞭，一根浸了姜水，一根沾了芥汁，对着萧稹的臀部连抽数次。

萧稹痛得难以忍耐，整个人又被绑在长凳上，一时前挺后跃，好似油锅里的鲤鱼一般，连带长凳凳腿也离了地。

再抽十数下后，萧稹咬破嘴唇，口吐鲜血，连人带凳栽倒地上。

宁璞道：“我们中原武林有句古训，叫‘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既拜他们为师，便应当如尊敬父亲一样尊敬他们，你却杀害他们全家老小，这简直是禽兽不如！这区区鞭刑，不足以抵你罪孽之万一。”

她见御帐亲兵停了鞭刑，问道：“你们怎么不打他了？”

那御帐亲兵道：“若将萧将军鞭打致死，恐怕公主殿下难以向陛下交代。”

陆云白上前一步，问道：“我爹爹去查这三桩灭门惨案，却音讯全无，是否遭了你的毒手？”

萧稹已听到御帐亲兵说的话，知道他们不会再动鞭刑，便哼了一声，摇摇头，不肯再说。

宁璞说道：“陆哥哥，方才吃羊肉时，那盐巴蘸料甚是可口，你可否将盐巴取来？”

萧稹一听到“盐巴”二字，心中一凛，立时猜到这小丫头要做甚么，她定是要将盐巴涂抹在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上，那盐巴与伤口相触，其痛楚比之细刀割肉更是难忍。萧稹不禁打了个寒颤，忙道：“我说！我全都说！我在三州设了埋伏，等你爹爹前来，可惜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想来是在半途中出了甚么意外。不过我仍是不放心，遂散布谣言，说你爹爹投靠西夏狼骑，如此一来，江湖上谁人见到他，都会当他卖国求荣，必杀之而后快。”

陆云白取了盐巴，正要再问，却听营帐门口传来一声断喝：“住手！”

只见帐帘掀开，耶律庶成大步走了进来。

耶律庶成道：“传公主殿下令，念在萧将军乃是初犯，略施惩戒即可。请两位带了长鞭回去复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