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赔礼
苏炳臣听闻苏夫人之言，心中虽仍有怒火与忧虑交织，但也不得不承认此乃目前最为可行的对策。
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愤懑，换上一副沉稳的表情，对夫人微微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此事关系重大，我自当亲自前往高府，以诚意赔罪，并尽最大可能满足他们的合理要求，以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两人商定后，即刻准备厚礼，一同前往高府登门谢罪。
在那庄严而压抑的大门前，他们深知，这一趟不仅关乎自家儿子的前程，更关乎整个家族的命运走向。
而这一切，全赖于此刻如何妥帖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祸事。
随着秋季的悄然临近，雨滴携带着一丝寒意洒落在身上，苏炳臣与苏夫人毅然决然地在风雨中前往高府。
此刻的高府被一片素缟覆盖，内部传出的阵阵哭声弥漫四周。
苏夫人陪伴在苏炳臣身边，两人伫立于府门之外，她内心忐忑不安，手中紧紧捏着丝帕。
雨势逐渐增强，他们的外袍下摆已被雨水打湿，二人略作整理衣衫后，才示意随行的小厮轻轻叩击那厚重的大门。
开门的小厮穿着白色丧服，苏府的小厮客气的说：“麻烦小哥通报一下，我们老爷苏炳臣来有事与高大人商议。”
小厮一听是苏府的人便立刻冷了脸，“苏府的人杀了我们家少爷，还有脸来。”
苏夫人闻言虽然心中气恼，但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只能忍耐，她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烦请这位小哥行个方便，你且去通报，就说苏府苏大人带着满满的诚信和歉意而来，就在门外等候着，此事的确关乎重大，且非见高大人不可。”
苏夫人将银子轻轻塞入小厮手中，“苏府对令少爷之事深感痛惜，今日前来，实为解决后续诸多纠葛，以免再生祸端。还望小哥，通传一声。”
小厮看着手中的银子，脸色稍有缓和，却仍犹豫不决。
他扫了一眼苏夫人和站在雨中的苏炳臣，终究还是收下了银子，轻声道：“你们在此稍候，我这就进去通报。”说罢，便转身步入了深深庭院之中。
苏夫人见小厮进去后，又退回到苏炳臣身边，站在门外。苏炳臣虽内心波澜起伏，但表面依旧保持着沉稳与从容。
苏炳臣夫妇俩在门外坚持伫立了一个时辰，直到双腿仿佛失去了知觉，高府的大门才慢悠悠地开启。
苏夫人平生未曾遭受过如此冷遇，内心对四姨娘的不满犹如江水翻涌，但考虑到若苏安槐那些破事影响到她那品学兼优的大儿子苏安楠的锦绣前程，她不得不忍辱负重，按捺下心头之火。
在她看来，苏安槐这个纨绔子弟若能就此消失无踪倒也省心不少。
“苏大人、苏夫人，”小厮略带歉意地禀报道，“我家主子伤痛病倒，刚刚方自昏睡中醒来，请你们进去。”
苏炳臣闻此言，立刻抬步迈入府门，只见整个院落被素白装点得格外凄清冷寂，灵堂巍然屹立于厅堂正中，那可是由上等楠木精心打造而成，使得整个府邸内都弥漫着浓郁的哀戚之气。
经过一段仿佛无尽的行走，他们终于来到了偏厅。而高大人及其夫人早已端坐在上座，静候她的到来。
高大人没了往日的神采，背部弯曲，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缺乏生气。
苏炳臣从高夫人眼中看出深深的疲惫和悲伤。她的眼眶深陷，黑眼圈明显，想必是昨日整夜未眠。
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开口，这种丧子之痛无论用什么言语劝慰都很苍白，沉默了一会，他朝站在一旁的苏夫人看了一眼，苏夫人立刻心领神会。
她徐徐走上前，轻轻握住高夫人的手，言辞恳切地说：“好姐姐，请您务必保重身体，我知道任何语言都无法真正抚平您的伤痛，但苏府上下定会竭尽全力予以弥补。”
言毕，身后跟随的苏府家丁有序步入厅内，将苏府精心准备的礼品逐一陈设。
未曾想高夫人并未抬眼，反是冷冷回应：“你是觉得我高家寒微，未见过这些世面？还是认为我那孩儿的性命仅能以这些身外之物来衡量？”
“哪儿能啊！”苏夫人赶紧上前一步，哀泣道：“得知我们家安槐犯下这等错事，我心中也实在苦闷。”
窗外的风卷起了白色的幔帐，让这压抑的气氛渲染得更加悲伤，不知过了多久，高府的仆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苏炳臣轻咳一声，“高大人，高公子的事情，我们深感痛心。刚才将我那逆子杖责了一顿，现在已经躺床上起不来了。今日前来一是诚心的道歉，二是想请高大人直接提出条件，下官无所不应。”
高府的仆役稳稳地放下茶盏，悄然退出房间，随着房门轻轻阖上，室内的氛围重归静谧。
高大人保持了沉默，并不开口，这令苏炳臣内心忐忑不安。
他深知此事对高家而言犹如巨石压顶之痛，若高大人一直不发一言提出解决方案，那么次子苏安槐恐怕唯有锒铛入狱，最终极可能以命抵罪。
如此一来，不仅苏府的声誉将遭受严重折损，就连长子苏安楠的官途也将蒙上阴影。
倘若高大人能提出相应条件，或许尚有一线转机，但是这个条件恐怕也是极为苛刻的。
苏炳臣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再次向高大人行了一礼，说道：“高大人，犬子犯下了如此大错，实在是让我们苏家羞愧难当。今日来此，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求高大人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将这个罪过弥补过来。”
高大人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苏大人，我就这么一个独子，他出事后，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盼头了。”他的声音嘶哑，悲伤的情绪溢于言表。
“你我两家虽无深厚交情，但同朝为官，平素以礼相待。如今却因这一事端陷入尴尬境地。令郎不慎铸下大错，按照朝廷律法，当负刑事责任，甚至可能面临极刑。然而，我也深悉苏家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有个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