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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饶疆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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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闯过蛊池,却听说过蛊池凶险,数百年来,能从蛊池里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这些年我也时常和婆婆比试,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婆婆出手很有分寸,所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婆婆的真正实力,只知道婆婆的蛊术很强,如果是婆婆出手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那我不是更没有希望了吗?

我心里生出沮丧和失望。

婆婆突然发难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不管怎么样,满地的蛊虫朝我爬过来,我只能吹笛子应对。

这种群体控蛊曲最考验专注力,每控制一种蛊虫都有特定的控蛊曲,想要用一首曲子控蛊或控虫是不可能的,只能每支曲子截取其中一段,把对蛊虫最有效的部分串在一起。这种方法有利有弊,好处是一次能控制多种蛊虫,坏处是控制蛊虫的时间会大大缩短,所以想要控制大量的蛊虫就得不停地换曲。

婆婆扫弦、勾弦、大搓,鸾筝音色时而如裂帛,时而如落珠,时而如惊雷,十指扫弦的动作快出残影,每一段音节都**气回肠,震撼人心。

我的笛子音色单调,不如婆婆的弦筝音域宽广多变,所吹奏的曲子也比较单调,我手里曲子一首接一首曲子地换,却怎么也跟不上婆婆的节奏。

脚下朝我爬过来的蛊虫不停地靠近我,我用曲子赶走了一波,同时却涌上更多。四面八方的蛊虫朝我涌来,潮水一般离我越来越近。

开始有一只蛊虫爬上我的鞋子,我分神抬腿把它踢开,而后越来越多的虫子顺着我的鞋子爬上来,我心中紧张慌乱,手下失了节奏,吹错了好几个音节,那些虫子从我脚上**的小腿钻进去。

我小腿一痛,心里越来越急,手里的节奏也越来越乱,怎么也阻止不了蛊虫往身体里钻。

就在此时此刻,婆婆的音调却越来越缓。原本包围在我身旁攻势汹涌的蛊虫渐渐如潮水般往后退。我默念了好几遍凝神,才逐渐镇定下来,找准笛音的节奏,控制住体内的蛊虫,让它退出体外。

久久不能平静。

“天青,你输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巨石,重重砸在我心头,让我有那么一瞬的眼花耳鸣,身体骤然失力,反应过来时已经全身瘫软跌坐在地上。我大口喘气,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像是从刚从水里爬上来。

是我输了。

我比不过婆婆,到底是因为我的蛊术火候不到家,才会被困囿在深山之中。

这时候,满脑子都在想那个能被长老们选中去中原的幸运儿,那人一定比我厉害吧,会不会是大均哥,还是哪个长老的儿子?忽然又有点好奇,历年那些闯蛊池的人蛊术到底有多厉害,蛊池里那么多凶狠的蛊虫,那些人不仅能从蛊池中活下来,还能收服蛊池里的蛊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思绪纷纷扰扰,一会儿想那个被长老们选中的人,一会儿想蛊池。

印象中,中原人对待外来者并不友好,上次我跟灵泽去大山边缘看到中原人的时候,他们还一直有奇怪的眼神打量我。虽然中原人都穿着鲜艳的衣裳,但他们的衣裳穿着不一定暖和;虽然中原人住的房子很漂亮,但他们的房子不一定防潮;虽然中原人吃的东西闻起来很香,但说不定吃起来也是香的……

编不下去了!

我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中原一点也不好,谁去谁倒霉。

这场比试着实耗费心神和体力,我连坐着都觉得精疲力竭,干脆摊开手脚,直接躺下来。

手腕上的银镯不小心磕了一下,戴镯子的地方一阵钝痛,我轻嘶了一声,下意识举起手来看了一眼,才发现距离手掌三寸的寻踪蛊一直突突地跳,是灵泽在找我。我没有回应他,我没有心情回应任何人,就我这幅被蛊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怎么有脸见人。

躺在地上自我唾弃了一会儿,忽然闻到一股浓稠泛苦的草药味。想来应该是婆婆帮我熬药浴,我刚刚那么多蛊虫折磨了一通,身体各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泡几次药浴能让身体好得快些。

躺了没一会儿,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比了一场蛊术,耗费的不止是心力,还有体力。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真没出息,少一顿不吃就饿得慌。正准备开口让婆婆帮我煮点东西,睁眼就看到了居高临下凝睇着我的灵泽。

着实没想到他今天会过来,脑海有一刹的空白,愣了片刻之后发现他也愣住了。好看的眉毛拧起来,注视着我的目光带着探究和薄怒,我赶紧坐起来,抬手擦了下鬓角的汗,抢先在他开口之前解释:“刚才我在收拾屋子,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直接戳穿我的谎言:“说谎也要编得像样才能让人信服,你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幅鬼样子,像是摔了一跤的样子?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这边有蛊虫骚乱,你是不是跟婆婆动手了?为什么动手?”

闻言,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状况,衣裙都被那些可恶的蛊虫咬破了,皮肤里透出诡异的红色,是淤血在作怪。我没看到自己的脸色,但想来脸色应该是不太好的,因为之前每次被婆婆处罚过后,脸色都会惨白得像鬼一样。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决定略过这个话题:“你今天怎么过来了?长老们选去中原的人是谁,是大均哥吗?”

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灵泽脸色,结果却看到他脸色不太好,我心头顿时涌现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如果去中原的人不是大均哥,那会是谁?

脑海里逐一排除可疑人选,同时观察着灵泽的脸色,试探道:“该不会是小川吧?”

我一提到小川,灵泽就叹了口气。

这反应明显不对,该不会长老们真的选了小川吧?

顿时觉得忿忿不平:“长老们都是什么眼神,怎么会选中小川呢,他那么喜欢偷奸耍诈,而且老是想走歪路,要是单论蛊术,他连我都比不过!”

“不是小川。”灵泽实在看不下去了,蹲下来,用力捏了我的脸,哀其不幸,“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是谁去中原很重要吗?中原有什么好的?”

我一掌拍开他的手,咬牙道:“当然重要,不是小川最好,要是他去了中原,回来后肯定会嘚瑟。”

灵泽从我的话里寻找破绽:“你刚才就是因为想去中原才跟婆婆动手的吗?”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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