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底的欲望

阿璃端着茶水走回正堂，轻轻将杯盏放在郁礼面前。她低垂着眼睑，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依旧如平常那样恭敬，不敢多看郁少爷一眼。

郁礼没有马上端起茶杯，而是稍稍偏头，目光淡淡扫过阿璃。那一瞬间，阿璃感觉到他冷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仿佛是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她心中隐隐一阵不安，尽管老夫人对她关怀备至，可在郁府这样一个权贵之家，自己终究不过是个奴婢。

郁礼将目光收回，端起茶杯浅饮一口，随即淡淡开口：“母亲，府里近来是否有什么事发生？”

老夫人笑了笑，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切如常。不过最近我听闻城中几家世家在筹备联姻，你可有心上人了？”

郁礼笑容不变，淡淡回道：“母亲不必操心，婚事自有家里长辈做主，我听从便是。”

阿璃静静地站着，听到老夫人和郁少爷谈论婚事，心头不由自主地揪紧了一些。她清楚，郁礼是郁家的少爷，身份尊贵，必定会与其他世家小姐联姻。而她，不过是这个家里最不起眼的一名婢女，连梦想着哪怕一丝改变命运的机会都似乎遥不可及。

“如此甚好。”老夫人点了点头，语气和缓，却带着一丝严谨的关切，“不过，礼，我还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良配，门当户对固然重要，但我更希望你娶一个能够体贴你、照顾你的人。”

郁礼点了点头，面上依旧云淡风轻：“母亲放心，我会处理好。”

阿璃听到这里，心中隐隐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她轻轻吸了口气，继续保持低头站立的姿态，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思绪。郁府的规矩森严，她时刻谨记自己不能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否则只会给自己和弟弟带来更大的麻烦。

这时，老夫人突然将目光转向阿璃，微微一笑：“阿璃，你最近看起来有些憔悴，是否府里的活计太过繁重了？”

阿璃愣了一下，连忙垂首答道：“老夫人多虑了，阿璃只是昨夜没睡好，并无其他问题。”

“若是劳累，就该好好休息，别太勉强自己。”老夫人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慈爱。

阿璃低声谢道：“多谢老夫人关心，阿璃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郁礼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神色不动，但目光中似乎透出一丝淡淡的意味深长。他向来对府里的下人并无过多关注，今日听母亲与阿璃的对话，倒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这个叫阿璃的婢女，自从被买入府中后一直安分守己，从未惹出过任何麻烦，倒显得格外乖巧懂事。

过了片刻，郁礼站起身来，略作告辞：“母亲，今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先退下了。”

老夫人点头：“好吧，去忙你的事吧，记得不要太过劳累。”

郁礼微微一揖，随后转身离开了正堂。阿璃恭敬地目送他离去，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她才松了一口气，内心的紧张感渐渐缓解。

老夫人看着阿璃，微笑道：“好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别累坏了自己。”

阿璃连忙点头：“是，老夫人。”

她轻轻行礼后，退出正堂，缓步走向自己的小屋。一路上，她脑海中不时浮现郁少爷的身影和他冷淡的目光。她知道，自己不能妄想更多，但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波动，还是让她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阿璃回到自己的房间，靠着窗坐下，望着窗外郁府的大院，心中思绪万千。自己不过是一个被卖为奴的女子，命运似乎早已注定。然而，她的心底仍然隐隐着一丝希望，或许有朝一日，她能够走出这座高墙深院，重新掌握属于自己的生活。

而这一切，是否真的会实现呢？她并不知晓。

阿璃倚靠在窗前，沉默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她自知命运多舛，父母的债务让她沦为郁家的奴婢，虽侍奉在老夫人身边，得以躲避下人之间的欺辱，但每每想到家乡还有年幼的弟弟等她照顾，她的心里总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夜色渐渐降临，晚霞映红了郁府的天际。院内的丫鬟仆从们忙碌着准备晚膳，阿璃虽已完成了自己的活计，却没有放松，依旧在心里盘算着明日的事务。她回到屋内，拿出前几日刚得的月银，轻轻摸了摸那几枚铜钱，想着如何积攒下足够的钱，将弟弟接来江南，或是给他在乡下找个安稳的出路。

“阿璃姐姐，”门外响起了一个细弱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郁府中的另一个小婢女春桃，她小心翼翼地站在门边，“我刚从厨房出来，听说今晚少爷请了几位朋友到府里来，老夫人怕今晚太忙，叫你过去多照应着。”

阿璃闻言，心头微微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平静，点了点头：“我这就去。”说罢，她将铜钱收入怀中，整了整衣衫，便匆匆往老夫人的院子赶去。

郁府里今晚果然比平时热闹许多，门口悬挂起了灯笼，光影交错。阿璃站在一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忙碌地端茶递水。她心里明白，这些前来做客的皆是郁礼的至交好友，非富即贵，在这样的人面前，她只能小心翼翼，生怕惹出半点差错。

不知何时，郁礼从席间站起，走到了后院凉亭里。他眉头微皱，像是被席间的热闹喧嚣扰乱了心绪。阿璃端着茶壶跟随在他身后，保持着恭敬的距离。她知道，这是她应尽的职责，绝不能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阿璃。”他的声音突然响起，令阿璃心中猛地一跳，没想到少爷会直接叫她的名字。

“少爷有何吩咐？”阿璃低下头，语气恭敬。

郁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打量和思索。他似乎察觉到了她与其他下人的不同，目光从她清瘦的肩头划过，带着一丝复杂。

“你在郁府多久了？”他的声音并不急促，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好奇。

阿璃微微抬头，轻声答道：“回少爷，已有两年。”

“两年了……”郁礼轻声重复，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他并未多言，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般道：“时间过得真快。”

阿璃不敢再接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垂着头，静候他接下来的吩咐。

然而，郁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走向凉亭的石阶，脚步显得有些沉重。阿璃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感触。郁少爷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与她们这些下人之间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但今晚，他竟主动与她说了几句话，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

她赶忙收敛心神，告诉自己切莫妄想，毕竟自己的身份低贱，哪有资格去奢望更多。

夜深后，宴席散去，阿璃将老夫人安顿好，便回到自己的小屋，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郁礼的那几句淡淡的话语，仿佛在她心里种下了某种隐隐的期待，又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她知道，自己无法与这座深宅大院中的权贵抗衡，但这一丝微弱的希望，仍旧在她的心底挣扎。

而此时，在郁府的另一边，郁礼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微凉的夜风，心中亦是思绪万千。他的目光再次想起了那个不起眼的婢女，那个叫阿璃的女子，她与其他人似乎有些不同，却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他。

“阿璃……来了两年了，那差不多十七岁了，看来我得多关注下她了。”郁礼低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