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第1/2 页)
白天的明月山又是别样一番风景,秋天的山岭不再是一片翠绿,中间夹杂着深红浅黄,就像一块五彩斑斓的毡毯,又像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
苏萱推着自行车气喘吁吁的往半山腰上走,旁边有几个大爷大娘,手里拎着一个个小桶子,说说笑笑,相比之下,她显得狼狈了很多。
“小姑娘,你把自行车锁到山脚,推着多累。”有位大娘看着苏萱满头大汗的样子,连连摇头:“空手空脚走上来比推着车上来轻松,用不了那么大的力气。”
苏萱擦了一把汗,望了望不远处的别墅群,还好,就快到了。
“我就到前边,不去山上。”苏萱指了指那些白色的别墅,站在这个角度看,有些像悉尼歌剧院,只差没有建出海贝的形状。
“哦哦哦,这还差不多。”大娘把手里的矿泉水桶子晃了晃:“下回你可以带这个来,明月山上的泉水好哩,听说里边有什么矿物质、微量元素,喝了对身体好!”
“我知道了。”苏萱十分感激,还是好人多,到哪里都有热心人。
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苏萱回头一看,一辆黑色奔驰房车从山下开了过来,车子很气派,线条流畅,一看就是高档货。苏萱推着车子往旁边挪了挪,那辆车缓缓而来,经过她身边时,放慢了速度。
苏萱抬头看了一眼,车窗贴着膜,看不清里边开车的人,就在她诧异的时候,车子已经慢慢开了过去。
难道车主是父亲苏国栋?
苏萱心中一紧,五年前父母离婚,她就再也没见过父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意做大了在明月山买了别墅。
刘燕子的父亲能在明月山出没,自己的父亲比那刘本忠更灵活,说不定早就在这儿买了房子。刘本忠十多年没见过自己,认不出来是情理中的事情,而苏国栋不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苏萱握着自行车站在那里,手心里全是汗,心里不由得多了一分莫名的紧张。
“小姑娘,怎么不走了?”大娘大爷们手脚轻快的从苏萱身边经过:“现在年轻人不爱锻炼身体,爬山都得歇几回气。”
苏萱在路边站了一阵子,这才推着车慢慢朝前边走了过去,遇到苏国栋又能怎么样?这么些年他从来没有看过自己,也没有出过一分钱抚养费,自己难道还要贴上去自找没趣?就当他是个陌生人好了,这所谓的亲情,她就不指望了。
从她记事起,父亲对妈妈很一般,他成天在外边忙生意,妈妈在家里打理家务,父亲回来就有热饭热菜,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每一件衣裳得领口都熨得服服帖帖。
苏萱记得,父亲回家时,妈妈赶着送上热茶,又忙着替他削水果,可父亲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打开皮包拿出一叠纸看个不停,好像他是世界上最忙的人一样。父亲对她也不见得有多好,可能是因为奶奶重男轻女,成天在父亲耳朵边上念叨,因此父亲也有了成见,总觉得自己是个赔钱货。
苏萱的吃穿,全是妈妈管着,父亲从来就没有给她买过一件衣裳,唯一给她买的东西,就是那架钢琴。
少年宫的老师对父亲说:“你们家苏萱是根好苗子,你们那小区有不少人和她一道在少年宫学钢琴,就她悟性最好,人家天天练,还不如她一周来两次。你怎么就不给她买架钢琴呀?比你家条件差的,都给孩子买了钢琴,像你这样的大老板,怎么能不买呢?”
老师的丈夫开了家琴行,帮自己家推销东西,自然是不遗余力。
或许是因为攀比心理,苏国栋竟然一口答应了,老师很不客气的替苏萱预订了一架从德国原装进口的贝西斯坦,好几十万,苏国栋知道价格以后吓了一大跳,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怎么可能?不就几万一架的吗?”
“一分钱一分货。”老师笑眯眯的拍着钢琴盖子:“你看看这漆水听听音色就知道了,你家女儿天分高,以后说不定能成钢琴家呢,与其到时候给她去换钢琴,不如一步到位。”
秦海英听到老师这么说,眼睛发亮:“好,就这架,萱萱该用好的。”
为了这架钢琴,家里发生了一场争吵,奶奶骂妈妈是个败家精,父亲板着脸好几天,后来借口到外边谈生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回家,苏萱那时候战战兢兢,活得很小心,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又会被奶奶骂。
刘燕子的父母离婚,苏萱就已经有了预感,说不定自己家里也会有那么一天,果不其然,父母终于分开了,而且是她在读高三的那一年。
那是最关键的一年,虽然苏萱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解,为何父亲一定要选在这个时候离婚。
苏国栋提出离婚的借口是秦海英不能再生孩子。
在生苏萱之前,秦海英因为太劳累掉过一个,生了苏萱以后也曾怀上过,但那却是她的噩梦——宫外孕,自从那次以后,她就再也没怀上过孩子,在婆婆的叫骂声里过了十多年。
“不会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这是苏萱奶奶骂得最多的两句话。
最终,秦海英还是把这个茅坑让了出来,听说苏国栋在离婚以后一个月就做了新郎,新娘才二十三岁,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婚纱都遮不住她圆滚滚的肚子。
这样的父亲,自己会渴望他的亲情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