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三个月的时光犹如飞逝，转眼间来到了年关。 正值十二月，随着北地的寒风过境，尹川镇的第一场雪在深夜降临。 雪初霁，银装素裹的尹川镇迎来第一缕微熹，今夜就是周挽之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除夕，而周挽之就将绣坊的开业剪彩的仪式定在这一天。 除夕的白日，镇上连带着十里八乡赶大集的人都多一倍。 许多农忙或是归乡的百姓都选在这一日置办年货，周挽之特地选在这天，图个吉利，也蹭个热闹。 市集人流如潮，鞭炮于屋檐之下霹雳啪啦地炸响，桂瑶绣坊店门口红绸飘拂，哑寡妇和洛清自阁楼上撒下彩色的花瓣。 花瓣洒落在t台上，三只身披红绸的舞狮眨着眼，在t台上就地一滚，模样憨态可掬，紧接着 一个高难度跟头，引来一阵惊呼喝彩、 伴随着店门口的舞狮敲锣，吸引了许多百姓凑热闹，周挽之给的银子多，舞狮班子也卖力，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堆里不知是谁叫声:“好！！” 喝彩声引来围聚驻足的行人更多，周挽之见气氛已然到位，便提着裙摆，手中拿着自制喇叭，在满天花瓣飘飞中走上了早就搭建好的t台。 她身上穿着瑶绣华裳，衣裳锦织彩羽，红、白、黄、黑等纹路刺绣在周挽之的衣服上，图案奇特又漂亮似是燕穿莲花，她头上带着尖尖的布帽，衬得脸颊格外漂亮可人。 周挽之衣袖一挥，色彩缤纷的鸟雀从她的衣袖中扑扇着翅膀，叽叽喳喳地飞了出来。 在场百姓一个个看得直了眼睛，哪里认得这阵仗，只有一个小女孩童稚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清晰动听：“这个姐姐好漂亮，是仙人下凡吗？” 童言惊醒众人 母亲捂住稚童的嘴，周挽之此时拿着土制的扩音喇叭道：“我并非什么什么下凡仙人，不过是身后这桂瑶绣坊的掌柜，姓周，名挽之。” “各位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若是喜欢我身上这身衣服，大可以进绣坊之中看看，人靠衣裳，马靠鞍，父老乡亲们若都穿上绣衣只怕是更像那传说中的仙人。” “如今先十位进店购买者，送一幅刺绣图样！” 刺绣花样！ 此时转身欲走的外围人群也驻足，谁有新的刺绣图样不藏着掖着卖与帝王家，为自己家送个绣娘绣师出来，哪还有拿出来送人的？！ 而且这样精妙的刺绣，保不齐是宫绣官绣的一种，私自传绣，那可是犯法的！ 方才想到，就有人问出口：“周掌柜，你衣裳上的绣是不是宫绣和官绣？这个我们老百姓可穿不起，也不敢穿啊！” 周挽之扬声道：“衣服不贵，更非宫绣和官绣，各位放心买，放心穿！店中有专人备茶” 听到这里，女眷们再也坐不住，纷纷绕过t台进入店中，这时周挽之击掌三下：“各位看官别急着走，咱们后面还有节目。” 说着一群穿着瑶绣衣的姑娘自周挽之身后鱼贯而出，正是当初周挽之在织造局选的绣娘们。 绣衣华服上身，姑娘们成排成队，自t台后方走出。身上衣饰鞋包均是瑶绣图纹，令人目不暇接，见宣传火候炒得适度，周挽之转身向着绣坊中走去。 除了复制好以后能改尺寸的衣裳，周挽之还准备了许多瑶绣布料，头巾、襁褓、披风、床帐，乃至纨扇。 全都陈列在店中柜子或衣架上，进店的客人大多是穿着心衣的镇民，还有些应该是近旁村镇的，身上风尘仆仆。 负责店内接待的正是云檀和哑寡妇母女。见周挽之来，哑寡妇脸上都带了笑虽不会说话，手上却招呼得热情，大概是常年干类似的活，竟也将前来试衣的客人留住大半，剩下的则被云檀向窗边引过去。 周挽之不止是专门做瑶绣相关布艺这么简单。 她将一旁的空地改成了吧台小桌，冬日里窗叶紧闭，窗台上则放着几盆绿植。 开店七天内，免费供应哑寡妇熬的姜糖水，前来试衣的客人都能直接取杯品尝。 别的不说，云檀这张脸倒像是个活字招牌，有些只是在绣坊门口驻足看看的姑娘媳妇，看到云檀顿时改了主意，借着挑衣服同云檀搭话，刚开张不到半个时辰，云檀就成了三单。 周挽之给他竖起大拇指：颜值经济也是经济啊！ 与此同时洛清颜也不甘示弱，小姑娘学瑶绣学得很快，她确如系统所说，在刺绣一事上天赋异禀，而且小姑娘性格完全不同于哑寡妇，外向得很。 她正从周挽之面前经过，牵着一妇人的衣袖：“姐姐，瞧瞧这件，您这般仙姿佚貌，只有这身配得上您。” 妇人心花怒放，转眼间又成一

单，因为针线布料几乎都是系统产出，周挽之卖的成衣几近于0成本，一下子银子哗哗入账，还都是净利润，周挽之手上算盘都快打出残影。 洛清颜成单的妇人生得清丽柔婉，一开口便是江南水乡的嗓音，周挽之正算着账，方才落笔，便得见自己做出来的第二套瑶绣衫穿在妇人身上。 瑶绣本身只用黑底白底的布，绣线仅为红、黄、白、黑、橙、绿等颜色，而周挽之在大多数衣裳上做了改良，即将颜色拓展到三十六种，与底布颜色相映衬或撞色。也是周挽之身后的绣娘们所展示的衣服。 周挽之的思想并不守旧，她更希望瑶绣在与主流审美融合的同时保留自己的特色，不过那是之后的事，如今瑶绣要过的第一道难关，是作为商品在被接受的同时打通最初的服装市场。 比如妇人身上的这套，底色就是浅月色。与她清丽温婉的气质十分相配，妇人问道：“周掌柜，我倒有个不情之请，店门口那个台子倒是搭得巧思，不知我可否上去走一遭？” 周挽之点头道：“如果您夫君不介意，那当然可以。” 说着，周挽之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她的妇人髻。 妇人温婉道：“我和家夫都是从江南一路游山玩水过来的，若他真的介意，便不会允许我同他满天下的抛头露脸，我就是到台子上舞一曲，他都不会多说什么。” 周挽之噗嗤笑出声，道：“您夫君若是愿意，不若也来买一件，到时一同上台子夫妻共舞？” 妇人也笑道：“周掌柜打趣了，他素来不爱这些，”说着她目光寻觅，指着周挽之最开始做出来复制的那套瑶绣圆领袍道：“这件倒是不错，帮我包起来，我直接拿回去给他便可。” “好，还没问夫人如何称呼，我们这消费满十五两银子便有个‘会员’。” 妇人笑道：“我姓温，名妍巧。” 周挽之登记上了她的名字，将一枚彩线所绣的八角花荷包递到温妍巧手中，“这时给温夫人的会员凭证，温夫人拿着凭证到我们桂瑶绣坊都能便宜些，往后累计消费够五十连可以换金线绣的凭证，到时可以直接来定制衣服。” 温妍巧听后浅笑道：“你开店倒还挺有巧思，多谢了。” 周挽之替她包好衣服后，温妍巧也有些跃跃欲试，她撑着油纸伞缓缓登上t台，身姿舒展犹如孤高白鹤，仅仅是几个舞蹈动作，便引得大批镇民围观赞叹喝彩，不知不觉间又给周挽之涨了人气。 温妍巧开头后许多买绣衣的客人也不再踌躇观望，纷纷上t台体验一把走秀的乐趣。 随着周挽之进账的增加，系统金币的加成也越来越多。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传播瑶绣化，奖励复制卡20x100】 【叮咚，恭喜宿主达成成就“落稳脚跟”奖励加速卡x20】 【恭喜宿主，等级升至lv，奖励银钱1000两！】 现在周挽之最愁的就是复制卡不够用，现在刚好解决了眉之急，店里衣服卖出去的也就十几件，布匹卖了三十来份，都是附近乡里乡亲扯来给全家做新衣的。 卖得最多的还要数香炉外罩和瑶绣布包，今日卖出百余份。 周挽之数着钱，激动到无以复加，熬到酉时才关门，在后院摆了一桌，请绣娘们和哑寡妇母女吃饭喝酒。 酒菜都是周挽之提前从酒楼订的，毕竟在场所有人都累一天，周挽之也实在不好意思叫谁下厨在做一顿。 这地方原来是个酒楼，后来哑寡妇母女租了最底下的一层，改了糖水铺子，如今周挽之接手，便把后边的小院和楼上的厢房都买了，住这么多人再开个刺绣班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周挽之趁此刻大家都得闲，问道：“镇上可还有未开蒙的女孩？” 众人听周挽之这番话，纷纷愣住，不禁想，女孩也要开蒙么？ 然而最快回复周挽之的不是别人，而是洛清颜，估计是小孩子还未被世俗污染的缘故，她脸上没有丝豪不解：“我认识好多，王铁匠的丫丫，胡二婶的金花银花还有翠花，张嬷嬷家的招娣盼娣，都和我一样大，她们都是我的手帕交，知道我能跟着周掌柜学绣，可羡慕了。” 周挽之点点头，颇为赞许地吩咐道：“你明日把她们都叫来，跟她们家里说，过来学绣帮忙能赚银子。” 洛清颜得了差事，满脸的雀跃：“好耶，谢谢周天仙姐姐。” 她的甜嘴惹来一阵哄笑，一时间席间悠然自乐，绣娘们也有擅饮酒划拳的，庭院仿佛自成一方世界，热热闹闹。 周挽之也有些被感染，灯笼笼罩的火烛在她眼中明灭。 她真的太需要传承了，开班也是以防万一，

避免自己哪天受伤生病或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没人接她的活，虽然有复制卡，苟段时日不成问题，但是绣品不够到底难成气候。 要是有机器就好了，但她读得不多，要想在古代造缝纫机痴人…… 等下，周挽之正吃着，忽然一掌锤向手心，缝纫机她还真的会造，而且脚踩的那种缝纫机不需要电力驱动！ 这代表什么，她可以节约劳动力，会瑶绣的只需要在成品布上把图案绣出来即可，踩缝纫机那些甚至可以随意招工，这样生产力直接提升一大半，她从织造局带出来的十五位绣娘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刺绣，甚至是改良创新出新的绣品。 她一时想得投入，连桌上筷子落地都没有察觉，云檀贴心地给她捡了起来。 这三个月以来周挽之常常陷入这种思考状态，云檀也并不打搅她。 绣娘们和哑寡妇则不明就里，甚至以为周挽之是饭菜不合口味。 周挽之直接起身匆忙道：“我先不吃了，忽然想起来有事要做，你们先吃，都累一天了，不必管我。” 哑寡妇到底是为人母的，伊伊啊啊地想劝周挽之先吃饱，云檀立刻竖指唇边，压低声音道：“晚些我送参汤上去吧，她就这样，诸位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