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家贼难防

要说我妈这个人其实也是很有心劲儿的，只是遇上我爸这个暴脾气，扼制了她的聪明才智。

之前我妈不是和小婶娘打架了嘛，我妈完胜。以我小婶娘那个性子，我妈就琢磨着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再来打一架，这显然不可能，就算是再打十架，我妈也不会让她占便宜。

那小婶娘会怎么出气报复呢？

我妈很快明白过来了。

邻居傻老太拉不出尿，傻老太年轻那会，可没少帮我妈，这回人家老了，我妈自然也会关照她一些。尿不出了，我妈就想着给她煮点车前草水来喝。农村人的小病小灾，都是用土方子解决的。可这大冷天天的，车前草都枯萎了，哪还有呢？

我妈突然想到我哥的苗圃里应该有，那块地有个水井，井水冬暖夏凉。傍着水井旁边的水沟温暖湿润，应该是有车前草的。

傍晚时分，我妈去找车前草。

走到地头的时候，她看到小婶娘在我哥苗圃里的田埂上东张西望。我妈当时就想，她在这瞅啥呢？

不对，我妈灵光一闪，她不会是琢磨着对我哥的桃苗下手吧。这完全有可能哦，小婶娘明着和我妈干架，不可能干赢，她可以来暗的啊。我哥不是比她家挣钱多吗？那她就偷我哥的桃苗，她既能解恨，又能赚钱，岂不是一箭双雕。

桃苗这个东西上面又没写名字，如果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谁敢瞎说是偷的。

我妈想到这，异常兴奋。

这下好了，只要拿到证据，我妈就能又狠狠打击一次小婶娘，让她把脸丢尽。

于是，我妈躲在草丛中藏了起来，就等着小婶娘一动手，她就从天而降抓一个现场。

哪想到小婶娘转悠一圈走了。

我妈失望地从草丛里出来，然后去苗圃里的水沟旁边扯了把车前草。

“老满老婆不偷苗，那她来干嘛呢？”我妈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婶娘不可能是来看风景的。这种农村的风景只有城里人稀罕，农村人对风啊云啊雾的理解，是对农事的影响。

“或许她只是先来侦察一把呢？”我妈心想。这个时候，别人家的桃苗所剩不多了，只有我哥家的苗圃里还有那么一块大的。嫂子胆大，特意留一点用来涨价。

我妈对小婶娘的行为拿不准，第二天，她又假装去扯车前草，揣了一只记号笔，在桃苗上画上了记号，如果不刻意看，是看不出来的。

卖苗的前两天，我哥说感觉苗圃里苗好像少了一些。我妈心里一喜，但她没有说什么。

小叔找的老板来装苗了，我妈特意去看热闹。不出所料，她在小叔的桃苗上找到了她做的记号。

我妈兴奋地回家说了。

这一次，我妈非常聪明，她没有当场揭穿小婶娘，她才不去直接和小婶娘正面交锋呢。她要把这个机会留给我爸和我哥。一直以来，我爸是非常护小叔的，小叔和我哥比亲兄弟还亲，尤其是在针对我妈的时候，他们简直就是齐心协力。

我妈想看戏。

听完我妈的讲述，我爸的脸比黑面雷公还难看，“真的是家门不幸啊，老满娶了个这样的猪婆娘回来。”

“你怎么知道老满没有参与？”我妈火上浇油，“偷苗这个事，又不是三两分钟就可以搞完，而且桃苗那么重，没有人帮忙，这也不太可能吧？”

被我妈这么一添油加醋，我爸气得要死，就要去找小叔算账。

“别去丢人现眼了。”我哥喝住了我爸。

我爸不得不收住了脚步。

“为啥不去？不去还当我们是怂瓜呢。”一听我哥喝住了我爸，我妈急了，她可想等着出气呢。

“我不让去肯定有我的道理。”我哥解释。

我哥平时话不多，但不得不说他分析的有道理。

小叔是名人，给他扣上一顶小偷的帽子，那他以后还如何抬头做人？他的威信在哪？如何服众？这对桃子的声誉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以后咱的桃子事业还如何发展？总不能因为小婶娘为了解气偷了我们家几棵桃苗，我们就给小叔扣上一个小偷的罪名。这样，对大家都没有任何好处。

我妈推测偷桃苗这个事，小叔肯定也参与了，但我哥却给全盘否定了。小叔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个事，便成了谜。我猜测，就算是小叔没有参与，他肯定也是知道一点内情的，或者说他也是默认装傻而已。正如我妈说的，偷苗这个事，又不是几分钟就能完成的，小偷必然是趁着夜色才能干的勾当，那大晚上的，小婶娘去偷苗，小叔会不知道？当然，也有可能小婶娘是趁着小叔不在家干的呢？

既然我哥不让追究，再推测这个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不得不说我哥的眼界和格局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农民。

一开始，我嫂子也是异常气愤，可听完我哥的解释，考虑到整个大局，也不得不收起气愤。嫂子还特意嘱咐我妈不要往外乱说。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自己先去找老满他们说道呢，到你们这了，就是吃哑巴亏。”我妈还是气愤。

“还不都是你打架搞出来的事？”我爸憋了一肚子火，朝我妈撒气。

“那你的意思你老满做贼，错的还是我了？”我妈火了，“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要去找村干部来评评理。”

“你去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爸跳着脚在叫嚣。

“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要去说，合着我做了一点点过分的事情，你们全天下的嚷嚷；你们家的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就瞒得密不透风。我今儿就不服你这个邪了，你把我腿给打断了，我爬着也要出去为自已讨一个公道。”我妈咬牙切齿道，“今儿我也把话撂这，你不把我打死，你就是狗娘养的。”

我爸算是被彻底激怒了。

只见我爸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竖了起来，他咆哮着朝我妈冲了过去，像是要把我妈给撕碎。只要把我妈给撕碎，他就可以让我妈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