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奇怪的家伙登场了

当归十分着急，向吴有虚请教。

“我新发明了一样丹药，吃后可培正固元，你试试看。”

吴有虚的灵丹当归吃了一颗又一颗，毫无效果。那些药颜色和形状各异，味道古怪，吃下肚后全都是一种感觉，火烧火燎的，令心头更增躁乱。

“师父，药没用啊。怎么办，你不是说用不了三年能学会飞吗？”

吴有虚想了想，一脸严肃地问：“你为什么修道？”

当归张口结舌，难以回答。

吴有虚凛然道：“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谈何修道？”

扯淡！当归认为师父拿大话忽悠自己。其他弟子四五岁入门，那时懂什么，恐怕脑子里全是吃饭睡觉，不也炼出真气了？

“呵呵，正因为他们脑子里全是吃饭睡觉，所以才能炼出真气，”吴有虚摸着小胡子，怡然自得，“听说过道济禅师吗？”

道济是另一家修道大派九华山心禅宗的创始人，当归上峨嵋山半年，多次听人提起过。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道济禅师在九华山开道场后，有人慕名前去请教，跪拜道，请大师传修行秘法。道济答曰，吃饭睡觉。来人十分诧异，吃饭睡觉，世上之人不是每天如此吗？道济说，他们吃饭时不肯好好吃饭，睡觉时不肯好好睡觉。这个故事你听懂了么？”

当归似懂非懂，若有所悟。

吴有虚微笑道：“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道济禅师曾在咱们峨嵋五莲峰求知堂学艺，年满三十而无所成，抱憾下山。之后游历天下二十年，又在九华山面壁二十年，终悟大道，开创心禅宗一脉，从此修道界两大门派变成三大派。道济禅师在世时，其他两派的掌教见了他都不敢称‘道兄’，而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道济师傅’。”

想象先贤昔日的风采，当归神往无比：“那么说我应该拜入心禅宗门下才是。”

吴有虚啼笑皆非，骂了几声“白痴”后，眼珠一转，凑到他耳边神秘地说道：“我为什么直接收你为徒？要知道，以苏离的天资都不能破例。这些日子，你想必听说过我老人家的‘神算’之名吧？当归你头角峥嵘面生异相，生来要做大事的。大器必晚成，好好干，别气馁。我传你一个诀窍，入静时，随便想象一种草药，然后数数，这样便可以集中精神。”

当归曾听许多同门说起过吴有虚炼药、制器、算卜的“三绝”之名，当下信心大增，心想自己将来是要成大事的吗？是像道济那样开宗立派，还是像青松真人那样除魔卫道？当然，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如葛抱朴一般拯救整个中州世界，是想都不敢想的。

第二天凌晨按方法打坐，当归想象着前一天炮制的黄葛根形象，心中默数：一枝，两枝，三枝……八十二，八十三……呼，呼……也不知数到第几枝的时候，他沉睡过去。没办法，百草谷的活儿实在太累了！

“快醒醒，当归，你怎能练功时睡觉？”张子平作为组长，每天早上要查一遍房，见当归盘膝而坐，脑袋耷拉在胸前呼呼酣睡，十分不悦。

当归揉揉眼，逐渐清醒，不禁嘟囔道：“死老头，又骗人。”

这只是发发牢骚，在他内心深处，是非常信任和感激师父的。吴有虚出身于终南山附近的猎户，幼年时在山中遇到一位异人，传授占卜、炼药、制器等各类外门道法，父母亡故后，入江湖行走，逐渐闯出好大的名头。后来，连纵横七海的“千岛盟”盟主海龙王也听说，请他去给独生爱子治病。然而病人是天生的“六阳亢虚症”，注定活不过四十岁，吴有虚医术再高，也难救必死之人，只能据实以告。海龙王大怒，要治罪，吴有虚逃亡，路上巧遇原道宗上一任掌教，被搭救并收为弟子。因此，吴有虚在原道宗辈分很高，却非求知堂科班出身，与其他弟子的关系隔了一层，身份比较微妙。在这种情况下，他破坏规矩直接收当归为徒，更显出关爱之情。当归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对师恩铭记于心，炼不出真气只怪自己没用。

张子平看少年有些沮丧，叹口气安慰道：“到你这个年纪才开始练功有些晚，但有志者事竟成，切不可放弃。”

当归感激点头，大半年来，对方对自己的照顾着实不少。

今天教室的情形有异常，隔着院墙便听见阵阵欢笑和起哄声。进门一看，众人围成堆，当中一个少年坐在桌子上。他脚踏椅背，指手画脚说得欢畅，声音清脆如黄鹂：“……我吃饱饭正要再迷糊一会儿，忽然天上掉下一个人，摔了个狗吃屎……”

当归绕到正面，原来是个面目陌生的男装少女，神采飞扬，英气勃勃。

少女也看见了当归，止住话题，好奇地打量他几眼，笑道：“这位是何当归师弟吧，你好，我叫贺亚男。”

当归听说过组内还有一个叫贺亚男的同门，因擅闯紫竹峰峡谷“千碧林”禁地，被关了禁闭，如今看样子是放出来了。他连忙拱手施礼：“贺师姐好。”

旁边楚楚叫道：“那个掉下来的人是谁，贺师兄快说，别卖关子，急死我啦。”

当归心想，小丫头又在乱拍马屁，为什么叫师兄呢，明明是个女孩子。

贺亚男脸上呈现出得意之色，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道：“那人你们做梦也猜不到——是鸣玉长老！她飞行时摔了下来。”说到这里停下，扫视众人。

众同门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样，一片哗然，纷纷表示不相信，“骗人，鸣玉长老怎可能飞行时掉下来”，“亚男你好大胆，竟敢说鸣玉长老是狗吃屎，哈哈”……

贺亚男摆手示意止声，教室中立刻安静下来，显然她颇有威信。

“我刚看见时比你们更吃惊呢，她不仅摔在地上，还昏迷不醒。我慌了，急忙去找掌教。你们知道，掌教住的太常观离禁闭室很远，等我们回去时，鸣玉长老已经醒来，在地上盘膝疗伤。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说出一句话，把掌教的脸都吓白啦。你们猜，她说了什么，为什么会掉下来？我可以提醒一下，当时鸣玉长老正练习飞行术。”

峨嵋原道宗掌教归云真人以“守静养虚功”闻名修道界，已臻还虚合道的至高境界，有什么事能令她变色？

同学们一齐摇头，楚楚也听入神，忘记凑趣。贺亚男一字一句地说道：“天上的电磁风暴下降了三百多米！鸣玉长老不知情，仍像往常一样飞向极限高度，靠得太近，被雷电击落。”

教室中鸦雀无声。半晌，张子平强笑道：“贺师妹，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当归看着周围一张张惊慌不已的脸，心中纳闷，电磁风暴下降是什么意思？事情很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