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第一次飞行

自此以后，当归每晚躲入无名山洞中睡觉，白天返回三省洞读，和练习碎金掌。现在他有真气帮助，可以很轻松地做出各种姿势和动作。

碎金掌一共有五路六十招，鸣玉长老在课堂上全部讲解过，当归记忆力很好，一点点回忆着修炼，大约四五天后，将掌法完全学会。他存了与马德争胜的念头，练拳十分勤奋，每天至少打五六遍，细心琢磨其中的精妙。这一日，使到第四十七招“跨步冲掌”时，形、神、意相通，腰、臂、腕合为一体，连发三道寸劲，把一棵一抱粗的松树打得拦腰折断。

他又惊又喜，自己啥时候变得如此厉害？

那晚走火入魔后，当归知晓利害，再没敢修炼小周天功，只想等禁闭结束，请师父指点迷津。按说，内力应当毫无长进才对。

然而他不知道，每晚睡梦正酣时，胸口有清凉的气息滋生，缓慢扩散到全身，滋养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穴道。

这气息来自于接引石。

当初许天成饱含赤阳真气的一掌打在后背，当归手里正拿着水性接引石，阴阳相激，接引石立刻反击，将赤阳真气逼退。同时，因为某种原因，接引石的水性能量全部被身体吸收。接引石传说为天神所造，可令日月横移、乾坤倒转，进入体内后喧宾夺主，一点点改变他的体质。实际上，尽管当归的真气在数量上仍有所不足，但质量已胜过普通修道者。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一名弟子前来通知说，禁闭期满，可以下山了。

当归急忙收拾好行李，兴冲冲直奔百草谷。然而山谷寂静，小屋的门紧锁，暖棚药田里生长出很多杂草，有日子没打理。吴有虚自年初一离山后，一直没回来。

无奈只得返回守拙观。这会儿一点钟刚过，同学们去上课了，宿舍内空无一人。他十分无聊，在大厅里来回溜达，瞧见新学期的课程表。今天下午是在逍遥谷上飞行课，算算时间，赶过去还来得及。两个月来，他孤独一人难免寂寞，有些思念同学。

刚穿过天津桥，便听见一阵阵喧哗和哄笑声传来，估计授课师傅不在。当归加快脚步，转过一道山坡，果然见同学们放了羊，三五成群围聚在溪水边，说笑打闹。

贺亚男仍同先前一样活泼好动，一边手舞足蹈瞎嚷嚷，一边转头到处看。她最先发现当归，立刻排开众人跑过来，嘴里叫道：“哈哈，你回来啦。三省洞好玩吗？有没有住我的专用禁闭室？”说着，朝当归肩膀上就是一拳。

当归笑道：“正是睡在你的屋子，谢谢。”

许多人围上来，张子平等好友拉着手问候。当归一一应付，只见楚楚那个鬼丫头站在人群外，看着他笑，却不靠近。

贺亚男拽住当归不放，在众同门中，唯有这小子也关过禁闭，很有共同语言，理应探讨一番心得体会：“你在三省洞做些啥，难熬吧？我都是靠睡觉打发时间。你下暗河游泳了吗？那个水潭非常深，贴在潭底的岩石上仔细听，有时候会听见砰砰敲击声，不知从哪里传来……”

在大伙儿喧闹时，两条人影从天空中飞落，静悄悄走近。其中一人听见贺亚男的最后一句话，顿时沉下脸，发出一声干咳：“咳！”

声音严厉而冰冷，当归很熟悉，并且很讨厌——是鸣玉。其他人也听出来了，都吓得一个激灵，收起笑容回头观望。

两个道姑站在数米外，除鸣玉外，另一个气质娴雅如贵妇，皮肤白皙胜少女，容颜极美。是流霞长老。

流霞原本是教拳术课的师傅，因为受伤，大半年没露面。她为人和蔼可亲，非常受学生欢迎。大家见到她如同见了亲人一样，纷纷涌上前激动地问好，有两个女生眼圈还红了。

当归总自责，取下接引石令流霞伤势更重，一直心怀内疚。他躲在人群后，直到差不多人人说过话，才心虚地走上前行礼：“弟子何当归拜见流霞长老。”

流霞看着他，温柔地一笑：“你是吴师弟新收的弟子？我们在即翼山见过面，谢谢你的药。”

当归脸更红，支吾着说不出话。鸣玉不耐烦打断，向众弟子宣布：“今后飞行课由流霞长老担任，她伤病刚恢复，身体欠安，谁要敢捣乱绝不轻饶！”说完，恶狠狠瞪姬云飞一眼，并扫视贺亚男。

姬云飞与贺亚男，是求知堂两大搅屎棍。

“别吓唬小孩子，”流霞微笑道，“飞行术入门容易，想飞得好，特别是在实战中灵活变化，则要靠悟性。我不见得有多高明，咱们一起切磋。何当归，听说你没学会飞？”

人群中，齐怀诚“讨嫌三人组”发出嗤嗤的嘲笑声。

当归恼火，忍不住挺起胸答道：“在三省洞禁闭时，我炼出了真气，请师傅指点法诀。”

众人都是一愣，修炼半年多出不了真气，意味着身体不适合修道，以后练成的可能性也非常小。何当归竟然铁树开花了？

鸣玉斜眼看当归，似乎不相信。流霞则露出鼓励的笑容，背诵口诀道：“火动而炎上，水流而润下，木德生磁胎，金土转相因。这几句话你明白吗？”

其实，飞行术法诀当归在课本上读过无数遍；以前上课时，师傅也详细讲解过含义。飞行的关键，在于用体内的真气制造能量场。

在中州世界，关于世界的本源有三种理论。

第一种由传说中所有修道者的祖师，天道宗创始人乌头道人提出。他认为，世界从混沌中诞生，分裂成阴和阳。阴气、阳气互相转化，形成万物。天道宗依照此理论修炼，兴旺发达，成为当时最大的门派。

第二种是西方星罗国发明的，他们声称，世界为肉眼看不见的微粒组成，叫做“原子”。原子之间的引力和排斥力，构成世界运转的基础。星罗国的修道者自称“苦修士”，卡珊德拉家族、卐字教团、西西里学园等皆赫赫有名。

然而，一千二百年前天烈大帝出世，信奉魔道，消灭异己。各派修道者首当其冲，遭受沉重打击。幸好葛抱朴练成神功，斩杀大帝，挽救了中洲世界。

作为历史上最博学的修道者，葛抱朴一生中写过许多著作，其中最晦涩的一本叫《时间，空间，我们的世界》。在中，他融合天道宗和星罗国的理论，承认世界由原子组成，吸力和排斥力等同于阴阳二气。但同时又指出，原子并非最小的微粒，它是一个曲五面体结构，五个空心小圆球分别位于五个顶点。小圆球命名为“金、木、水、火、土”，互相之间既排斥又吸引，形成稳定的原子。

葛抱朴的丰功伟绩，使“五行能量”的概念取代了阴阳说和原子论，成为修道界主流。而事实上，按五行术修炼，也确实比其他理论更实用更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