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真相(第2/2 页)

易千面怔了片刻，终是答应：“好。”

-

深秋的夜虽长，但太阳总会从东方升起。

易千面在河边为山吹清洗干净脸上的污浊，把她的衣服穿戴整齐。

他从子珩那里得知，林晚泊对山吹很好，山吹在东厂暗部也深受天昭帝重用。

所以她这一生虽苦，却也过的足够精彩。

易千面将山吹埋进土里，在那干净、整洁，没有一根杂草的小土包上立了个碑。

李雾生发妻之墓——他用内力在上面刻下这几个字。

自从得知那场灾难殒命的人里没有她的尸体，易千面便在四处打听她的下落，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寻她，但他很笃定，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可他分明无恶不作，原本可以无所畏惧，为什么要存有牵挂呢？

丢弃这份惦念不好么？

现在，他明白了。

山吹可以证明他曾经也是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光。

他的光，如今灭了。

他跪在山吹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而后向她起誓——待我手刃仇敌，我便下去见你。

-

子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枕边躺着熟悉的人儿，或许正是因为她在，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地从梦魇中走出来——即便是已经知道恩师所作所为的这一晚，他依旧可以安然入睡。

段忘容正在看他。

他对着那双好看的杏眼眨眨眼，声音懒懒的，带着刚醒来时独有的沙哑：“偷看我多久了？”

“哪里是偷看啊。”段忘容抬指轻刮他的鼻，“分明是光明正大地看。”

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温暖又明媚。

“师姐。”子珩情不知所起，“我何德何能……”

段忘容抢在前头打断道：“你配得上。”

子珩笑了，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

他搂紧身边的人，听她肚子里的动静。

段忘容动作轻柔地抚过他的发顶。

他翻过身来，深情地望着她：“以前我经常问苍天，为何要让我在那场灾难中活下来，我不过才四岁，却要承受那么沉重的痛，一生无法像寻常人那样吃饭、喝酒、习武，不知何时自己就会死掉。”

段忘容停下动作，与他对视。

他继续说：“直到遇到你，我才明白，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这番话让段忘容不知不觉中热泪盈眶。

子珩坐起身，轻轻吻着她眼角的泪，低沉的嗓音里透着阔达与坚定：“所以啊，被娘亲荼毒，被恩师欺骗，与挚友反目……如此种种，纵使再来一万次，我又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他的遭遇不比易千面好多少，但他与易千面又截然不同——

纵使再来一万次，不为其他，只为着配得上这一朵暖阳，他都会选择向阳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