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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不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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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的鱼玄机心便冷了,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不是她不想要,是她怕要,不敢要,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热情已经耗尽,她再已禁不起折腾。她现在要的是寻欢作乐,要的是和男人们把酒言欢,即便自己醉了被那男人按在**那个啥了,那也是一种痛快的娱乐,她不再相信爱情,所以每次在门缝里或是在窗台上看到温小安,她的心就会隐隐的难受,觉得自己辜负了温小安,但她又隐隐的觉得自己这样干其实挺理智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配不起温小安的爱。

温小安不知道这些,他也懒得知道这些,事实上在坊间传闻鱼玄机的段子那可是多了去,特别是床第之间那些荤腥的故事被人们讨论得眉花眼笑,当然,这些段子也不是讽刺或嘲笑,在长安,有风流故事的男子或女子都是让人羡慕的,他们好像电影明星一般让人敬仰着,他们传闻这些桥段只是为了更好的向往和想像,当然,这事情也不能够一概而论,男人这玩意大多都是动物思维,他们传播和听闻这些段子,也许只是为了刺激自己在被窝里激动也未可知。

温小安不管长安人怎么想,他不管自己娘子怎么想,他甚至也不管鱼玄机怎么想,按照他的思维想就是,我爱鱼玄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这世界没有关系,鱼玄机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但我爱着她,这便是足够了,她知道我爱她,这也便是足够了。

温小安这样的想法又单纯,又复杂,不过在爱鱼玄机的过程中,他感觉到自己既甜蜜,又痛苦,这样的感觉真是很奇妙,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所以即便和鱼玄机没有任何结果,他也是喜欢这个感觉的。有时候他也很困惑,自己到底是爱上鱼玄机或是爱上这样的感觉,不过他想不通这个事情,这样的事情想起来头会晕,而且没有结果,既然没有结果的事情,又何必去想它呢?

每一次打马出门,温小安都会被那奇妙的情绪感染着,这使得他的路程变得诗情画意,浪漫无比,在他看来,通往咸宜观的这条路,不仅仅是鳞次栉比的房屋,更是开满鲜花的路径,芬芳灿烂殷红如血的鲜花,殷红如口脂的鲜花。每次风吹拂在他的脸上,他都仿佛看到漫天的花瓣飞舞,在通往咸宜观的路上,那个美丽的小娘子啊,她是何其的妙目盼兮,落花亦若雪啊,她是何其的明眸睐兮。这样绝美的想像常常使得温小安夜不能寐,常常使得他清泪满腮。

鱼玄机知道温小安的心意,有的事情不用说,光是行动便足以证明了。譬如他每日里骑着马来,然后在下马石落马,栓马在木桩上,然后就一路的招呼着那些老板和熟人,进行排队,轮到他名次的时候,他面色涨得通红,半天吟不出一句诗,后面的人不耐烦了,五郎,吟不出就别傻站着了,占着茅坑不拉屎算什么事呀?于是温小安就红了脸,回头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您来吧。”

羞愧的温小安于是不再排队,有时候他盘坐在咸宜观门口的临时坐榻上,然后拿起诗歌的籍认真的阅读,有时候他会走到对面的酒馆里喝上一杯,和其他人聊几句。这是热闹时候的场景。

但若是冷清的时候了,禁忌日到了,人们不再去排队了,温小安也会来。无论是严寒或是酷暑,他也会来,老板们都佩服温小安,说在长安的爷们中,温爷最有范儿,痴情不是一种罪过,痴情而是一种派头。

酷暑的时候,温小安会坐在观门不远处的槐树下乘凉,敞了衣衫,脱去帽子,那些老板会给他放上一张凉椅,饶是如此,长安仍然很热,汗水流淌在身上如同蚂蚁爬行,看到他这样的苦楚,鱼玄机会吩咐红团送上一把纸扇,纸扇上还题有娟秀的小字“痴郎蠢矣”。

温小安得了扇子,立刻兴奋的大叫:“我得到炼师的扇子了!你们快来看,这可是炼师的亲笔啊!哈哈哈哈!”

冬日的时候,大雪纷飞,没有人愿意出门,甚至那些摊子都收了,店铺因为生意冷淡也关了门,但温小安仍然会来。

他穿着裘皮大衣,戴着貂毛的帽子,英俊的脸庞冻得绯红,骑着白马,款款行进在纷扬的白色雪片之中。每次他到门口,都冻得原地跺脚,不住的对着手心呵气,就连那些丫头也看得不忍,她们道:“炼师啊,你就放他进来吧。”

鱼玄机淡淡的道:“其实我不放他进来,是为着他好。”

虽然鱼玄机不放温小安进来,但是她仍然吩咐丫头给他送去一盆火,在观门的屋檐下放着,温小安得知是鱼玄机吩咐拿过来的,仍然很激动,他会在雪地里跳胡旋之舞,发出心花怒放的狂笑。

在咸宜观,除了温小安这个粉丝,还有好几个叫得响的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也是鱼玄机的粉。在长安,所有鱼玄机的粉都叫“鱼丸”,超级粉丝就叫“鱼头”,温小安就是鱼头之一,除了他,还有几个响当当的鱼头。

张司阍说到这里的时候,酒楼已经点上了灯火,我拿出纸笔,认真的纪录下那些人的名字。写这些人名字的时候我有点后悔,上面为什么不早点调查张司阍呢?相比起我听来的和纪录的这些资料,他们的那些审讯纪录和调查的卷宗简直就是个屁了。

不过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忍不住有点吃惊,鱼玄机背景之深,其自身经历之复杂,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在张司阍的描述里,他很明显的对我有这样的表达:鱼玄机虽然是个放浪形骸的人物,却有着一颗高贵而善良的灵魂。对于他这样一厢情愿的赞美,其实我的看法是很客观的。

让我感兴趣的是,她在腰间别一把尖刀这个习惯。虽然这个细节我早也已了然,但是重新从张老头口中听闻,仍然使我微笑,甚至感觉到很温暖。

这个细节说明鱼玄机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虽然她放浪形骸,但是她的形骸也不是对谁都放浪的,既然有了选择性,这就说明她并不是随便的人。

当然,我也不能全信张司阍的话,毕竟他和鱼玄机仅仅是认得,而且这些故事也是他听来的,更关键的是,因为他对鱼玄机仰慕的缘故,他对我说的这些肯定有所取舍,虽然我知道他很有可能断章取义,但是我喜欢听这些故事,虽然我知道自己和他对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我还是愿意听他说完这些和案件本身无关的事情。

酒重新上过,菜重新温过,坊间的夜生活也开始热闹起来了,街道上开始多了那些摇头晃脑的读人,也多了醉醺醺的酒徒,更多了笑嘻嘻的小娘子们在街上瞎逛。

坊间的灯火远远近近错综复杂的亮起,交错的光影把每条街道都涂抹渲染得暧昧晦暗,那些街道上走动的人影或重叠,或拉长或缩短,那些风中掠过的谈笑声和淡淡的酒味弥漫在充满花香和树叶清新的气息中,这些氛围使得张司阍的讲述更加的迷离恍惚,眼前的景致和想像交融,居然变成一种非常奇怪的意境,使人安详且陶醉。

张司阍继续说,到咸宜观惹出乱子的第二拨人来自长安的黑势力,黑社会。

事实上鱼玄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到他们的,但是对于黑社会这个组织来说,鱼玄机侵犯的并不是他们的地盘,而是他们的生意。所以他们开会决定,要对咸宜观来一次暴力行动。

关于鱼玄机侵犯他们生意的事情,其实她本人是莫名其妙的,事实上也和她没有关系,事情是这样的,在排队这个事情兴起之后,大家因为来得早,而且又是深夜,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总不可能一直杵在这里排队吧?即便要排队,起码也要排遣一下时光吧,所以大家干脆就席地而坐,反正这样也不影响到排队,坐得无聊了,便聊天,聊得闷了,有人就提议打牌,开始的时候输赢只是贴纸条,后来输赢就变成学狗叫,到后来就变成赌钱了。

本来贴纸条,学狗叫,甚至输了请吃饭请嫖妓都很正常,但牵涉到赌钱这个范围,就触犯了一个行业的底线,这个行业就是长安的黑社会组织。当然,小赌怡情,黑社会朋友们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但是这些王八蛋赌着赌着,居然玩大的,这就有点杀细胞了。

开始排队的人员都很单纯,大家都是奔着鱼玄机去的,但后来队伍的人员就变得复杂了,有的人根本不是去看鱼玄机,是为了赌博去的。

赌博这事情完全就是一坨大便,只要有人热腾腾拉出来,苍蝇们便会闹嗡嗡的飞上去聚餐。随着赌博事业的时兴,放高利贷的也跟着来了,既然放水的朋友都加入了,那些站街的女郎也跟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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