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守了一夜
夜已深，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烛光在摇曳。苏念一静静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墨兰细心地煎好药，随后将其稳稳端进屋内。
楚暮然轻轻将苏念一扶起，小心翼翼地喂她服药，然而药汁只入喉一半，另一半却顺着嘴角滑落，这一幕使得他的眉头不禁紧蹙起来，手中捧着药碗的动作也微微颤抖，流露出他内心的焦灼与忧虑。
终于艰难地完成了喂药过程，墨兰迅速收拾着被药渍玷污的手帕。
楚暮然沉声命令道：“你们都先退下吧，今晚我在此守夜。”
墨兰瞬间呆住，楚世子要守着三姑娘？这如何使得，纵然他身份高贵，但她们姑娘尚未婚配，与这一名男子共处一室不好吧。
墨兰犹豫着，欲言又止，但终究不敢违抗楚暮然的决定，只能低头应道：“是，世子。奴婢就在外间候着，若有任何需要，随时请唤一声便是。”说完，她又深深看了苏念一一眼，便悄然退出了房间。
待所有人都退出房间后，楚暮然亲自为苏念一擦拭嘴角残留的药渍，动作轻柔且细致。他坐在床边，静静凝视着昏睡中的苏念一。
想起今天的事情，楚暮然的内心在痛苦中挣扎，谢以宣对苏念一的感情不像是逢场作戏，更不像是弄虚作假。
他沉稳地梳理了谢以宣今日行动背后的深意：早前，他们默契约定，在皇上的寿宴上刻意营造两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以此来消除大皇子对他们真实关系的猜疑。
同时，皇上原本计划于今晚将太傅府中的嫡女许配给谢以宣为王妃，此举必然会引起杨淑妃的坚决反对，因为她深知，若谢以宣与太傅之女联姻，就如同猛虎添翼，对她的儿子——大皇子的地位构成极大威胁。
然而，谢以宣对太傅之女并无好感，对此桩婚事并无热情可言。于是他趁机邀苏念一入宫，有意让人误会他与苏念一之间存在特殊关系。
楚暮然未曾料到的是，谢以宣竟将他母妃遗留的珍贵遗物那只金步摇赠予了苏念一，这表明谢以宣的目的并非简单地拿苏念一当作挡箭牌，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迎娶她。
这一认知让楚暮然不寒而栗，设想若非明玉郡主适时搅局，谢以宣极有可能在大殿之上恳求皇上赐婚将苏念一嫁于他。
倘若此事果真发生，杨淑妃得知后一定会鼎力支持，在旁帮他言语一二。因为在杨淑妃看来，谢以宣娶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苏念一对她来说无疑是喜闻乐见之事。
哼，这谢以宣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结果这算盘打坏了，算盘珠子崩自己脸上了。
他想到谢以宣的身份和地位，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嫉妒和无奈。
门外的翠竹看着窗户内的剪影，不禁感叹道：“哎，要我看呐，还是你们楚世子最好了。”
凌霄双手环抱着，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的声音中透露出自信和自豪：“那是自然，这上京城中有多少姑娘家心心念念的就是咱们世子爷能多看她们一眼。”
翠竹听到这句话，心中不服输的劲儿一下子被激起，她也学着凌霄的样子，将双手环抱住，挺直了身子，反驳道：“这么时候的话，还是咱们家才貌双全的姑娘有魅力。”
“咱们世子爷很看上你们家姑娘，是你们的福气，这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翠竹声音拔高了些像是在表示不满，“世子爷固然优秀，但咱们家姑娘也不差，这上门提亲的人把门坎儿都踏破了。”
凌霄依旧不紧不慢地回应，眉眼间流露出一种从容的优越感，“但话又说回来，我们家世子的眼光自然不会错，他看中的必然是人中龙凤。你们家姑娘若真如你所说那般才貌出众，也正好配得上世子爷的身份。”
“你，你！强词夺理！”翠竹听罢，脸色微红，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无可辩驳，毕竟对方所言句句在理。
墨兰收拾好药碗，走过来便看见凌霄和翠竹斗嘴的场景，翠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好了，三姑娘平日对你宽厚，倒是把你的胆子养肥了不少，竟然在背后编排起主子来了，你说是吗？凌霄侍卫。”墨兰笑着走过来，这话像是在训斥翠竹的不懂事，但是实际上倒是在训斥凌霄了。
凌霄被这句话问得无话可说，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这墨兰比翠竹大上个两三岁，倒是沉稳多了，一点也不可爱。
好男不和女斗，凌霄没有回话，默默的站在了一边，守着屋门口。
苏念一在昏迷中似乎被梦魇紧紧缠绕，沉重的意识下，她始终紧锁着眉头，冷汗如豆般从额头不断滚落，而她那只握在楚暮然宽厚掌心中的手，死死地扣紧，青筋突显。
泪水悄无声息地自她紧闭的眼角溢出，她在痛苦中低语：“我没偷……别撕我的衣服……求你了……”
楚暮然甚至任由她的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肌肤，反而更加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安心与力量传递给她。
当曙光初破夜色，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时，苏念一终于从漫长的昏厥中悠悠转醒。
她睁眼便看见坐在床边的楚暮然。
他的容颜宛如工笔细绘的仙人临世，眉眼之间流转诗意与画意，挺直的鼻梁和那淡雅如花瓣的薄唇，无疑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典范。
古语有云，薄唇者性情寡淡，但这样的说法在楚暮然身上似乎并不贴切。
他的眼眸半阖，深邃如同夜空下的幽潭，仿佛能映照出星辰的闪烁。他那独特的气质中，既有久经沙场的那份威严，又有历经沧桑后的淡然从容，使得那一份薄唇之说，在他身上被赋予了全新的解读。
尽管世人常以面相定性情，但楚暮然的存在无疑打破了这种刻板印象。
苏念一认为，他并非凉薄之人，相反，他的内心世界丰富且深情，只是这份情感被他深藏于心，不轻易示人而已。
世人常道红颜易使人迷途，男子亦是如此，而楚暮然的容貌，无疑验证了这一点——那足以让人沉醉其中的魅力。